第188章 無家可歸

  連芯蕊奉命在延福宮裡陪伴皇上，這一陪就是一星期。雖然向太后對於皇上的決定很是鬱悶，但是也沒辦法，為了皇上的龍體健康，向太后也只能暫時先忍氣吞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然而連芯蕊不知道那些御醫是真的沒能力為皇上確診，還是受到了向太后的命令而不敢說出來？反正如今皇上的公開病情是風寒，而皇上自己也真的以為自己是風寒，因此並不顯得有什麼焦慮和擔憂。

  但是經過這一周的親密接觸，連芯蕊則確信了蘭陵王的判斷，那就是皇上果然中的是合歡散的毒！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這一周里，皇上難免會希望和連芯蕊親熱一番，但最後卻總是氣急敗壞地癱倒在床上，無法行男人之雄風……

  連芯蕊雖然不喜歡和這個皇上行床第之事，卻又忍不住為皇上感到難過。只是她又不便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怕皇上承受不了，所以總是在皇上極度沮喪的時候輕聲安慰幾句，說皇上肯定由於身體不適才會如此疲憊；等過幾天風寒好了，那個方面自然也就好了……

  皇上其實自己知道不是那個原因，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自從那日暈倒後，在連芯蕊的細心照顧下並沒有再發生莫名眩暈的狀況。嗯，那麼就先把病養好再說吧，皇上也自我安慰著，一方面充滿了期待，另一方面又十分擔心，怕自己再也無法康復……

  「芯蕊，給朕再講個故事吧。那日你說《梁祝》會有續集的，可否想好了構思呢？」除了不能行男女之事，皇上還是很享受與連芯蕊在一起時的光陰的，因為他發現自從自己突然生病後，連芯蕊明顯比以前態度溫柔多了。皇上於是在心裡有一個天真的想法，很感謝這場疾病，讓自己得到了心愛女子的溫存和體貼。

  「嗯，好吧，午膳過後芯蕊就要回到坤寧宮了，那麼就讓皇上輕鬆輕鬆也好。」連芯蕊這一周時間為皇上講了很多勵志故事，希望在潛移默化間能讓皇上接受一種積極向上的教育，將來真的成就一番偉業。「但是皇上一定要答應芯蕊，之前那些故事一定要當作作業去消化，芯蕊會不定期檢查作業的哦。」

  皇上智宸很喜歡連芯蕊這種帶著一些撒嬌口吻的講話方式，他覺得這樣的語氣才像是老婆在對老公講話。因為開心 地點了點頭，「好好好，智宸答應芯蕊，認真完成作業，然後做一個合格的君主。那芯蕊快講吧，智宸真的很想知道《梁祝》的續集會講述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連芯蕊其實腦袋裡早就思路很清晰了，關於《梁祝》的大團圓結局大概產生於清代，如清初流行的《梁山伯歌》中，就有了梁、祝投胎轉世、再續前緣的情節；而直到近代，大團圓結局仍然流行。梁祝化蝶後大概有兩個發展系統——

  一是陰斷、還陽團圓。大概是說祝英台投墓後，馬文才也捨命到陰司告狀，由閻王判斷三人姻緣糾紛後，各自還陽，梁祝有情人終成眷屬，如彈詞《新編金蝴蝶傳》即是如此講述的。

  另一個系統就是讓梁祝還陽成親後，還要經歷諸多曲折，才能真正團圓。此種具體又可細分為兩個系統：第一就是加入梁祝向梨山老母學藝等情節，如梨山老母相救、梁山伯再娶二妻、祝英台馳騁沙場等情節；第二就是模仿《琵琶記》等情節，寫梁山伯赴考高中、祝英台尋夫團圓等等……

  而這所有的結局中，最讓連芯蕊喜歡的，則是現代版的電影《劍蝶》，於是根本不費什麼力氣就娓娓道來，講得如泣如訴。連芯蕊希望賦予梁祝二人高強的武功，然後再賦予他們一番雄心壯志，讓他們的愛情從小愛升華到大愛。其實，這應該是連芯蕊自身的願望所決定，就像她如今一樣，為了保全千年後那位令人敬仰的愛國英雄連老爺，她寧願犧牲個人的幸福……

  「芯蕊，你真是太有才華了，竟然能編出如此精彩的故事，智宸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智宸完全沉浸在《劍蝶》故事裡，有那麼一瞬間他真希望自己和連芯蕊就是故事的主人角，然後相偎相依在那彩蝶翩翩的世外桃源里，與天地同在，與日月同輝。

  連芯蕊有些慘兮兮地笑了笑，自己其實只是用現代人早就演繹過的電影來講心中的願望罷了，如果站在蝴蝶泉邊的兩個人是自己和雪公子，那該有多幸福啊！雪公子，雪公子，你現哪裡？你知道芯蕊在思念你嗎？你有在思念你的小芯蕊嗎？你還記得落霞林里的那一處蝴蝶泉嗎？你記得嗎……

  「芯蕊，智宸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皇上突然又想起了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的那個問題，便又正色道，「那日在坤寧宮裡，朕曾經問芯蕊誰是你的梁山伯？那麼，告訴朕，究竟誰是芯蕊的梁山伯？」

  皇上舊事重提這讓連芯蕊再次陷入尷尬的境地，難道現在皇上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嗎？「芯蕊只是在講故事而已，皇上切不可當真的。若真的有什麼輪迴什麼轉世，那梁山伯與祝英台也不一定真的就能那麼巧再遇見的……嗯，只不過是一種最美好的願望罷了......」

  一談到這個話題，連芯蕊就很感慨。人真的會有輪迴和轉世嗎？在現代社會的時候，她根本不相信，可是自從穿越到這大宋朝，她便開始有些疑惑了，她覺得確實有那麼一種力量是無法用科學的方法去解釋的。譬如自己與連芯蕊名字的巧合，譬如自己遇到的這幾名男子，分明都與自己的雲白哥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連芯蕊在無法理解這種種驚人的相似之後，只能將這一切都歸功於「緣分」，解釋為輪迴。

  「芯蕊，直接回答朕的問題！」皇上固執的性格又開始作怪了，這就像現代人喜歡追問「愛」與「不愛」的問題一樣，皇上想知道答案，想知道自己在心愛姑娘心中的位置。

  這似乎也無可厚非。只是連芯蕊心中的那個梁山伯不是皇上，，這便成了問題！「皇上，芯蕊沒想過這個問題，所以自然也沒有答案，請皇上不要再為難芯蕊了……」

  明白了，在她連芯蕊的心目中，那個梁山伯仍然不是自己。皇上的心裡隱隱作痛，「那為什麼還要救朕？如果不能做芯蕊的梁山伯，那麼還不就讓朕自生自滅的好，何苦還要受這情感的困擾？」

  連芯蕊的心裡更是翻江倒海，誰不願意與心愛的人長相廝守？難道就只有他一個皇上有權利那樣盼望嗎？難道所有人的幸福都必須為他皇上去犧牲嗎？試問此時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受著情感的困擾，卻每天又要強顏歡笑，陪這個皇上過一種不真實的生活？

  「皇上切莫要說這樣喪氣的話，要知道，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怎麼能因為兒女私情而棄天下蒼生於不顧呢？那樣的皇上便不能算做胸懷大志，自然也不能算做明君。」連芯蕊這一周來一直希望用自己的方法轉換皇上的注意力，誰知道只這一個《梁祝》，便又把一周的努力給白費了，真是讓人失望。

  「芯蕊，告訴朕，要怎麼做才能讓朕變成你的梁山伯？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徹底忘記那個雪公子？朕究竟要怎麼做？」皇上不願意聽那些大道理，他緊緊地攥住連芯蕊的手，眉心裡緊鎖著一番痛苦與執拗。

  「皇上，芯蕊……芯蕊只希望皇上能心繫江山社稷，任用賢臣，勇於接受諫言，做一個合格的好皇上……」連芯蕊想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皇上的大手很是有力，只好硬著頭皮再次說出了自己的期望，「芯蕊……芯蕊……」

  連芯蕊喃喃著，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皇上轉移視線。這時門外突然傳過來小蓮兒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聲——「啟稟皇上、啟稟貴妃娘娘，出大事兒了，出大事兒了……」

  連芯蕊的心裡格登一下了，怎麼回事？小蓮兒自從到了皇上的延福宮後，那可是變得成熟穩重多了，今日如此風風火火的，難道又遇到了什麼麻煩？疑惑地望了一眼皇上，連芯蕊趕緊問道，「蓮兒快進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看到小蓮兒慌慌張張地走進房門，皇上心裡這個氣呀，為什麼每每遇到最關鍵的問題，總會有人蹦出來打擾呢？於是悶聲悶氣地問道，「大驚小怪的，怎麼了？什麼大事兒？」

  連芯蕊看到小蓮兒的臉色那麼緊張，就知道這事情一定很嚴重，「蓮兒別緊張，慢慢說，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連芯蕊有種預感，肯定是那個向太后又在背後弄了什麼是非，不然小蓮兒的臉色不會那麼害怕。

  「啟稟皇上，是、是、是這樣……因為早晨貴妃娘娘吩咐奴婢回坤寧宮先收拾一下，可是奴婢一回到坤寧宮就傻眼兒了，那裡、那裡……」小蓮兒撇撇嘴，眼圈就紅了，「可是……那裡再也回不去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再也回不去了？連芯蕊和皇上面面相覷，然後異口同聲地問道，「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回不去了？快說啊！」

  「小姐啊，小姐，那個坤寧宮，已經讓秦貴妃和向貴妃給霸占了……」小蓮兒急得眼淚掉了下來，也忘記再稱什麼貴妃什么娘娘的了，，「小姐，現在怎麼辦啊？」

  什麼——秦貴妃和向貴妃給霸占了？皇上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什麼？她們竟敢霸占坤寧宮，誰給她們的權利！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