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欲加之罪

  皇上當著向太后的面摔了東西，無非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場：坤寧宮只能是連芯蕊的，誰若敢動連芯蕊，誰就是在與他皇上智宸過不去，那他便會與她勢不兩立！

  氣氛異常緊張和壓抑起來，大家都冷眼旁觀，不知道接下來事情會怎麼演變，向太后會受得了這個委屈嗎？若是不能，她又會如何回敬皇上呢？連芯蕊有些不知所措，望著地上的那些碎片，心裡亂作一團……

  「哀家已經告誡過你，皇上的身體剛剛恢復，根本動不了氣的。可是皇上為什麼不聽話？難道不想保重龍體了嗎？」向太后冷冷地看著地上的那一堆堆碎片，臉上露出一絲絲慍怒之情，「皇上，你感覺一下，頭是不是又有些暈暈的？」

  聽到這樣一番話，連芯蕊忍不住望了望皇上，果然看到皇上那震怒的眉頭裡鎖著一絲病態，似乎是頭真的在疼。連芯蕊倒有些奇怪了，向太后怎麼知道皇上頭會暈頭疼呢？難道她知道皇上如今患的是合歡散後遺症？可是自從皇上病倒後，向太后從來沒流露出知道皇上病情的樣子，難道說向太后一直在偽裝？

  皇上也是一陣迷惑，從聽說這個坤寧宮被秦向二妃給占領了之後，皇上的頭就隨著怒火不舒服起來；如今那噼里啪啦的聲音過後，皇上忽然一陣眩暈，他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倒下——那麼這種不適感，向太后又是怎麼知道的呢？而且為什麼那麼肯定呢？

  「讓她們搬出去！」皇上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冷酷而堅決地對向太后說道，「恢復這裡原來的面目，讓她們都搬出去！」

  「小李子，小貴子，帶所有人下去。」向太后沒有立刻接皇上的話茬，而是把所有的宮女太監都給打發出去了。然後望著地上那些碎片冷冷一笑道，「哀家已然讓秦向二妃搬了進來，若是皇上執意讓她們搬出去，這樣影響不太好吧？」

  「當初把坤寧宮賜給連貴妃是朕的意思，那麼太后如此自作主張，難道就沒考慮到影響好不好嗎？」皇上想起向太后如此無視自己就更氣憤，只是這怒火一上來，頭就更暈。他只好努力克制著，然後質問道，「朕是一國之君，難道連這樣的權利也沒有嗎？」

  「皇上，哀家如此做自然有哀家的道理，如今這裡也沒有外人，聽哀家慢慢道來。」如今室內只有皇上、連芯蕊和秦映寒，還有剛剛被向太后差人叫來的向妙涵。望著這四個人，向太后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始講她的大道理，「哀家想問問皇上，這坤寧宮要什麼樣的妃子才有資格居住？」

  「自然是有才德的人，將來才有資格母儀天下。」皇上眉頭緊鎖，頭疼得越來越厲害，像有無數的馬匹在奔跑，那「得得得」的馬蹄聲都留在皇上的耳畔，很是讓人心煩意亂，「眾多妃子中，只有連貴妃才具備這樣的才能，所以朕會把坤寧宮賜給她，太后難道還有什麼疑問嗎？」

  「好，既然皇上如此說，那麼哀家倒是還想問問，究竟什麼樣才叫有才德？以前哀家對坤寧宮仰視著，因為哀家自認沒才沒德；那麼，什麼是才、什麼是德？請皇上明示。」向太后說得陰陽怪氣，言語之外對連芯蕊充滿了鄙夷之情。

  「好，既然太后想知道，那麼朕就解釋給太后聽聽也無妨。」皇上自然知道向太后在這裡找茬兒，所以懶得跟她周旋，直截了當地指著連芯蕊說道，「遠的不說，在朕的後宮裡，連貴妃就是才德兼備的典範，因此，只有她才有資格入住坤寧宮。」

  「哈哈哈，德才兼備？皇上是說連貴妃德才兼備？哈哈哈，好一個德才兼備！」向太后一陣冷笑，然後不屑地搖了搖頭，用手指點著連芯蕊說道，「像她這樣想用狐媚之氣勾引皇上的女人，竟然被標榜成德才兼備，哈哈，皇上，你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連芯蕊真是感到無奈，這個向太后怎麼對自己總是不依不饒的？皇上生病前她就要給自己定個「妖姬」的罪名，如今皇上剛剛恢復，她又舊事重提，看來不治自己這個罪名是不會罷休的！只是這樣有意思嗎？向太后究竟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太后，請不要侮辱芯蕊，朕不允許！」皇上聲音很是嚴肅，語調也高了很多，如果不是因為顧忌對方此時還是太后的身份，皇上肯定會罵人的，「如果太后再這樣逼朕，那麼皇后的位置……朕會直接詔告天下，冊封連貴妃為皇后……」皇上的頭疼得更加厲害，於是他想用最快的速度結束這番談話。

  「無理取鬧！俗話說君無戲言，皇上又不是三歲孩童，切不可開這樣幼稚的玩笑！」向太后「啪」地一拍玉椅的扶手，然後嚴厲地訓斥道，「冊封皇后？難道皇上真的要把一個害你不能人道的妖姬冊封為皇后嗎？難道皇上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還看不清她的狐媚面目嗎？如果再發展下去，皇上就不僅僅是不能人道，恐怕連命都要被她給吸去了，快醒醒吧，我的傻皇上！」

  這段話可是嚴重了！向太后當著眾人的面兒指出了皇上不能「人道」，那不僅僅是不給皇上留一點情面，更主要的是，同時證明向太后自始至終就知道皇上的病情。只是，向太后為什麼要偽裝呢？又為什麼選擇在今日一下子揭穿呢？她是何居心？

  「你……你胡說什麼？誰說朕不能人道？誰說的？」皇上的自尊受到了最殘酷的打擊，要知道他是一個男人，他可以不要天下，可以不要權利，卻無法接受自己成為「太監！這幾日每每想與連芯蕊親熱，而每每又都失敗，皇上其實心裡特別著急。然而他又不敢表現出來，懷著僥倖心理，希望等「風寒」好了，自己也能恢復男人的雄風 ……

  但是如今這份僥倖和自尊同時被向太后惡狠狠的話給打破了，就像有一把尖刀正一點點地在他的心上劃，左扎一下右扎一下，鮮血淋淋後還要再用力地攪動幾下。太可惡了，太可惡了！這個老巫婆怎麼能用這樣的事情侮辱自己，憑什麼這樣侮辱自己？

  「皇上，你知道哀家不是在胡說，病長在皇上的身上，皇上應該比誰都清楚。」向太后望著皇上因為震怒而變得異常慘白的臉，嘴角划過一絲最卑鄙的冷笑，「哈哈，聽誰說的？這幾日只有連貴妃陪在皇上身旁，那麼皇上你倒是說說看，哀家能聽誰說的？」

  向太后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除了連芯蕊泄了皇上已然成為「太監」的秘密，別人根本沒有機會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但是怎麼可能是連芯蕊呢？皇上根本不想向太后的話，雖然連芯蕊知道自己的狀況，可是她怎麼會對向太后講呢？絕不可能的，一定是向太后陷害連芯蕊！

  「太后不要離間朕與連貴妃的感情，朕心裡最清楚，連貴妃根本不是這種說三道四的人！」皇上痛苦地搖著頭，神情因為過分激動而變得有些扭曲，不！自己不會成為太監的，自己只是一時身體不適，過了這段時間就會恢復正常的，一定能恢復的！

  「哈哈，皇上到現在還為那個妖姬辯護嗎？那麼皇上請仔細想想，皇上究竟能不能再行床第之事了呢？」向太后有一種報復後的快感，皇上越是震怒，她越幸災樂禍，「如果不能，那麼皇上再仔細想想，都有誰知道皇上身體的狀況呢？是秦貴妃、向貴妃，還是其他的妃子呢？」

  這一招太狠了，真的是太狠了！任是皇上再怎麼寵愛連芯蕊，在這樣大是大非、顏面盡失的問題面前，還是被折騰得迷了心智。是的，除了連芯蕊，根本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包括御醫都診斷自己為風寒的。那麼除了她連芯蕊，還會有誰呢？不可能，不可能，芯蕊不會出賣朕的，不會的……皇上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他痛苦地望著連芯蕊，那種痛苦真的比不能人道了還要讓他難過——

  「真的是你嗎？為什麼？誰說朕不能人道了？你憑什麼這麼說？為什麼要出賣朕？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皇上回憶著這幾日與連芯蕊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心裡更痛，看來自己成了太監，她連芯蕊反而更高興了，不然為什麼突然變得比以前溫柔起來？原來，原來她的心竟然這樣殘忍！

  「皇上，芯蕊沒有……皇上，請相信芯蕊，芯蕊真的沒有出賣皇上！」連芯蕊現在終於什麼都明白了，怪不得當初皇上病倒後，她向太后會同意皇上的要求讓自己去伴駕——真是詭計多端啊！一定是得知皇上病情後，這個老巫婆便計劃好了，要讓自己成為一個犧牲品，在皇上人道問題上讓自己無法翻身！

  「哈哈，連芯蕊，你還狡辯什麼？那日裡你親口對哀家說的話難道你都忘記了嗎？如果你不說，哀家又怎麼會再請御醫們會診，然後查出皇上得這種病的真正原因呢？」向太后厲聲打斷連芯蕊的解釋，然後振振有詞道，「連芯蕊，你知道那些御醫的診斷結果是什麼嗎？你難道以為你的陰謀不會暴露嗎？哀家告訴你，多行不義必自斃，你那點兒小伎倆根本躲不過哀家的眼睛！」

  「太后，俗話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詡？太后不要如此誣衊芯蕊，芯蕊素來做事光明磊落，入宮後對皇上忠心耿耿，幾時有過害皇上之心呢？」連芯蕊即使沒做過虧心事，在這種情形之下也只能為自己辯護了，很顯然這個老巫婆是想借題發揮，然後讓皇上從此遠離自己。

  「光明磊落？哈哈，連芯蕊，你如此道德敗壞之人，竟然敢說自己光明磊落，還知道什麼羞恥嗎？」向太后一句比一句狠，說到最後這句話時，已經不僅僅是讓皇上遠離連芯蕊那麼簡單，而是要把她一棒子打死，永世不得超度。看了一眼因為悲憤而更加頭疼的皇上，向太后拋出更殘酷的話語——

  「哈哈，連貴妃，本來哀家念在你父兄均是朝廷重臣，想對你網開一面。如今你越來越囂張，哀家若是再容 你，就是害皇上啊！因此，哀家要把所有實情都說出來，再也不能讓皇上受騙上當了！連芯蕊，你不要怪哀家沒有信守承諾，畢竟一切要以國事為重，以皇上為重……」

  向太后這些話都說得什麼意思啊？她什麼時候對自己承諾了？連芯蕊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難道向太后還有更嚴重的罪名要加給自己嗎？該不會是說皇上中毒事件也是自己弄的吧？連芯蕊心裡開始打鼓了，雖然說是問心無愧，但是面對這樣一個歪曲事實的老巫婆，僅有問心無愧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了……

  「什麼承諾？什麼陰謀？太后不要再誣陷連貴妃了，朕根本不相信你說的話，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皇上頭疼得像要爆炸一般，他只想快點兒離開向太后的視線，只想快點兒離開這些紛擾與爭吵，然後跳進一汪清泉里，洗清大腦里的混濁。

  「哈哈，皇上還在自欺欺人，你以為你不相信一切就沒發生嗎？哀家告訴你，皇上不能人道，都是這個妖姬給害的。」向太后又是一陣冷笑，哈哈，如果皇上不是那麼一次次忤逆自己，或許自己還會為他的下場感到同情，但是現在，向太后只覺得解恨，哼，一定是上天也在懲罰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皇上一定不會想到她連芯蕊是怎麼害你的吧？自從她入得宮來，便開始給皇上下毒藥，而且是那種最卑鄙的催情藥！她一方面吸取皇上體內的精華，另一方面以害皇上如今不能人道，多麼無恥多麼殘忍啊！皇上，這樣的女人還不是妖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