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威逼利誘

  依舊是那座幽暗的飄著血紅色紗幔的宮殿，依舊是那座透著陰寒之氣的宮殿，依舊是那張詭異的雪蓮花面具，依舊是那襲飄飄的紅色長袍……

  唯一不同的是，今日那個紅衣宮主並沒有坐在那張玉椅之上，而是站在殿中央，透過面具上的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的男子——是的，紅衣宮主的目光露出殺氣，像要把對面男子的肌膚一點點剝離，然後再把那些肉一點點割下來，甚至於剩下的骨頭也不能放過，把它們炸成灰，揚在風中化為灰塵……

  被盯的男子是誰呢？只見他烏黑的長髮黑緞子一樣傾瀉而下，與那一襲白衣相互映襯，真是黑白分明；一雙星眸閃動著清冷的光芒，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似乎他的生命並不是為他自己而活著，沒有欲望也沒有幻想；挺拔的鼻子下生就一款紅唇，不塗而潤，與那白皙的皮膚相輔相成。嗯，有如此傾國傾城之容顏的男子，自然非雪公子莫屬了……

  「想好沒有？」雪蓮花面具下的嘴唇開始說話了，帶著一絲冷酷的妖嬈味道，只是那目光，卻絲毫沒有移動，還是那樣定定地盯著對方，如果非要找出什麼不同，那就是如今的眼神里，隱隱流露出一絲嫉妒的味道。

  雪公子像是根本沒有聽見紅衣宮主的話，沒作任何反應，就連眼皮都懶得抬動一下。而他的目光一直望著那隨風飄蕩的紅色紗幔，飄啊飄的，只見有一團紅色在飄，像跳舞的花兒，又像是流動的鮮血，好刺眼，刺得讓人有些眩暈……

  「沉默解決不了問題。」紅衣宮主顯然被雪公子清冷的態度給弄得有些不耐煩，語音一下子抬高了許多，「死也解決不了問題，因為你死了，那些懲罰就會施加到活著的人身上，哈哈，活著的人受罪，那也是你害的！」

  紅衣宮主冷笑著，那妖嬈的笑聲在陰森森的宮殿裡迴蕩著，讓人不寒而慄。雪公子清冷的目光終於眨動了一下，似乎他的內心深處終於被觸動了。倒不是怕那笑聲，而是那句「活著的人受罪」刺激了他，讓他忽然警醒了很多——

  活著的人？是啊，自己可以選擇死亡，然而活著的人怎麼辦？那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牽掛的人，自己怎麼捨得讓她受罪呢？不，絕不能！

  「無恥！」雪公子恨恨地擠出這兩個字，目光卻依然凝視著那血紅色的紗幔，飄吧飄吧，早晚會有一場血腥要發生的，飄吧，只要能保護心愛姑娘的安全，是血——也盡情地流吧！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弱肉強食，如果你不無恥，就會有人吃掉你，所以，無恥並不是壞事，它會讓你學會自保，學會生存！」紅衣宮主以前的作風都是惜字如金，簡明扼要的，今日一反常態，似乎胸中有很多憤懣的情緒需要宣洩一般，「因此你雪公子再清高，也不能迴避生存這兩個字！」

  雪公子皺了皺眉頭，如今雖然頭暈了，可是只要一思考起事情來，就會覺得腦海里混沌一片，似有千頭萬緒，就是弄不清楚來龍去脈。那麼這個紅衣宮主的意思是什麼呢？說來說去，不就是想稱霸武林稱霸天下嗎？「你的所謂生存，就是讓別人不能生存，因此，更無恥！」

  「哈哈哈，你終於悟透了這個道理，難得難得！怪不得她會鍾情於你，果然是冰雪聰明。」紅衣宮主又是一陣冷笑，然後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只是她現在遇到麻煩了，恐怕能救她出苦海的，只有你雪公子啦。」

  「芯蕊怎麼了？」雪公子的心格登一下子就懸到了嗓子眼兒，是的，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卻無法不在乎她的生死，她必須平安，必須平安才行啊！「快告訴我，芯蕊怎麼了？」

  紅衣宮主顯然早就料到雪公子會如此反應，當下嘴角划過一絲冷笑，然後有些就那樣冷冷地望著雪公子，像是在看一隻正在被自己馴服的動物，在一點點地受折磨。嗯，紅衣宮主很喜歡這種感覺，他願意看到對方生不如死的樣子，願意把這樣一個焦急的對手當成玩物，滿足其對世界的占有欲！

  「告訴我，芯蕊怎麼樣了？是不是有誰要害她？」雪公子實在擔心自己心愛的姑娘，紅衣宮主越是不說話，他越是著急，「是不是那個皇上欺負她了？一定是皇上，對不對？」

  紅衣宮主不置可否，目光充滿了探詢的意味，突然莫名其妙的問道，「你聽說過合歡散吧？你知道合歡散的後遺症嗎？」

  雪公子不由得一怔，合歡散？怎麼莫名其妙問到這個問題？「難道，芯蕊又中毒了？告訴我，是不是？究竟是誰要害她？如此卑鄙的毒藥，為什麼要三番五次加害於她？」

  人在情急之下總會有失言的時候，就像皇宮那邊的連芯蕊，由於「合歡散」三個字從她口裡吐出來，因此便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而雪公子亦是如此，一個「三番五次」，便把連芯蕊中過毒的事情給揭露了出來，即使再想收回那些話，也來不及了……

  果然如此，原來那丫頭竟然跟自己玩捉迷藏呢！紅衣宮主心裡嘀咕了一句，然後又是冷冷地盯著雪公子的眼睛，一路探究地看下去，聲音壓低得幾乎只有雪公子能聽得見，「你是說，她中過合歡散的毒嗎？那麼，又是怎麼解毒的？」

  雪公子看到對方冒光的眼睛，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唉，這些事情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怎麼就急不擇言了呢？中毒事小，關鍵那解藥事大啊——這個紅衣宮主夢寐以求的，不正是連芯蕊的那串紫冰血蓮嗎？真是糊塗啊，這是打死也不能講出來的，現在開始，沉默！

  「說！究竟是怎麼解毒的？難道……難道是你……是你為她解的毒嗎？」紅衣宮主突然爆怒起來，伸手掐住了雪公子的脖子，只消再用一用力，可憐的雪公子就會一命嗚呼的。

  要說這個紅衣宮主，他最恨雪公子沉默的樣子，尤其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沉默豈不就是表示默許了？那麼也就是說，雪公子已然先於皇上得到了連芯蕊的人——太過分了！他不僅霸占了連芯蕊的心靈，還最先得到了她的身體，真是太過分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那個為連芯蕊解毒的不是自己？為什麼占據她心靈的，不是自己？！

  雪公子只覺得胸悶氣短，但是他沒有反抗。很顯然這個紅衣宮主誤會了自己與連芯蕊的關係，以為自己是「解藥「，嗯，這樣對於連芯蕊來說或許是件好事。雖然暫時弄不清楚這個紅衣宮主為什麼如此震怒，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這傢伙並不知道紫冰血蓮在連芯蕊的身上——至少現在不知道，那麼，這就是萬幸！

  「你憑什麼做她的解藥？你憑什麼？」紅衣宮主看樣子真是氣瘋了，可是又不能真的掐死這個還有一些用處的混蛋，於是掄起拳頭就砸向雪公子的胸膛，恨恨地咒罵著，「你個混蛋，我有什麼資格得到她？為什麼是你？為什麼？」

  這樣的拳頭和咒罵一瞬間把雪公子混沌的思維給打開了，他忽然想明白了，這個紅衣宮主之所以如此恨自己，原來是因為他也和自己一樣，愛著連芯蕊！只是他沒有自己幸運，他什麼也沒得到，所以才會因妒生恨，想折磨自己，然後置自己於死地……

  只是，這個紅衣宮主又是誰呢？他是怎麼認識連芯蕊的呢？而連芯蕊，是否知道對方的存在？想到這裡，雪公子一陣緊張，那張躲在面具後的臉孔，一定是連芯蕊熟悉的人啊，否則怎麼會如此深愛她呢？壞就壞在這裡了，可憐的小芯蕊一定還沒分清楚敵我，若是把紫冰血蓮的事情說出來，那可就要惹來兒殺身之禍了——

  「你嘴硬，好啊，那我就不問這個了。現在老實給我回答，你知道不知道，是誰下的毒藥？目的何在？」紅衣宮主打累了，也自然把雪公子給鬆開了。其實紅衣宮知道，無論雪公子回答與否，那個「解毒」肯定是他雪公子無疑了，不然連芯蕊豈不是早就見閻王爺去了。「說，這些你總可以知道吧？是誰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加害她？為什麼？」

  雪公子脖子得到了放鬆，當即喘起了粗氣，一時緩不過勁兒來。是啊，如今雪公子也迷茫了，當日落霞林里的合歡散，究竟來自於哪裡呢？本來雪公子一直認為那群黑衣人就是加害自己的那伙兒人，但是此時看紅衣宮主的反應，又根本不像是他派人幹的——那麼，剩下來的還有誰呢？

  「一直以為是你，因為當時也是一群黑衣人。」雪公子的呼吸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出於為連芯蕊考慮，雪公子還是把自己的猜測講了出來，「但如果與你無關，也就只有皇上會恨她了。」

  皇上？怎麼可能呢？紅衣宮主比誰都了解，當初皇上再怎麼恨連芯蕊跟別的男人「私奔」，也不會下此種毒藥的。因為皇上的目的是得到連芯蕊，而不是毀掉她，更不是把她推進別人的懷裡！那麼這樣算來算去，最有可能要除掉連芯蕊的，自然只有那個向太后了！

  ——嗯，老太太真是夠毒辣的！在落霞林里給連芯蕊下毒，第一個目的就是置她於死地；若有人幫她解毒，那麼也是破了女兒身，皇上又怎麼會要一個不貞潔的女子呢？即使皇上最後甘心戴綠帽子，那麼連芯蕊那可怕的合歡散後遺症，也註定皇上只是空歡喜一場……

  「哈哈，這皇上還真是痴情種，被你雪公子動過的女子他也同樣當成寶貝，難得啊難得！」紅衣宮主的話里隱隱透著一絲嘲諷，只是有一個問題他還是解不開，「但是也奇怪了，話說那合歡散的後遺症就是最終不能同房，難道皇上連這一點兒也不在乎嗎？他……真的那麼愛她？」

  紅衣宮主的話像是在問雪公子，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可是雪公子心裡明鏡似的，這一切都要歸功於紫冰血蓮。而且想到這些，雪公子也不免有些遺憾，曾經他有一個機會可以去當她的「解藥」，可是他放棄了；現在想來真的有些遺憾，遺憾自己並不是他的第一個男人……

  「哈哈，這個皇上，空有一個稱號罷了，連一個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還算什麼皇上？」紅衣宮主突然像想明白了似的，又是一陣冷笑，他現在已經完全斷定，那個下藥之人就是向太后無疑了。看來老太太對皇上實在是太不滿意了，才會下此毒手！因此上說，這天下恐怕要易主了，自己一定要在老太太奪得政權之前，占上先機，以便操控整個局面。那麼，最重要的一樣東西就一定要儘快弄到手了……

  「她現在處境很危險，只有本宮能救得了她。現在就看你的決定了，是救？還是不救？」紅衣宮主一下子豁然開朗了，什麼嫉妒什麼憤怒，都先拋到九霄雲外吧，只要得到了整個天下，還愁得不到連芯蕊的心嗎？

  「救，如何？不救，又如何？」雪公子知道紅衣宮主的條件是什麼，無非是要用紫冰血蓮作交換，嗯，現在雪公子反而不太緊張了，因為他隱約感覺到——這個紅衣宮主同樣不希望連芯蕊受苦，那麼自己還緊張什麼呢？如果能藉助他的力量保護小芯蕊，豈不更好？

  「你不要以為本宮只是嚇唬你，若是見不到紫冰血蓮，誰也救不了她！」紅衣宮主何其敏銳，自然明白雪公子在想什麼，當即打消了他的僥倖心裡，冷冷地說道，「能救她出苦海的，只有你雪公子，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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