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認識
阿木衝著蘇羽瞳一咧嘴，露出個大大的笑臉，似乎頗有些意外的表情：「唉？蘇小姐，你竟然挪開沙發出來啦！」說完發現她那雙眼睛通紅通紅，腫的和核桃有一拼，目光里立刻瞬間爆發出八卦的光芒，「蘇小姐，你哭了啊？是出不來屋子著急了麼？」
蘇羽瞳皺了下眉，隨後眼神多一秒鐘都沒在他身上停留，拉起林嵐轉身就走。完全把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發揮到了極致，
「唉？」阿木怎麼也沒料到蘇羽瞳會擺出這副態度。他的印象里，她就是那種柔弱害羞，膽小抹不開面子的姑娘。於是愣在那兒一時沒反應過來。
林嵐則是雲裡霧裡的，轉身時一邊奇怪地回頭張望，一邊問身邊的人：「瞳瞳，他不是你朋友麼？」
「不是！我不認識他。」
清冷淡漠的語調，不高不低的音量。隨風飄進車內人的耳朵里，一清二楚。
阿木「嘁」了一聲，明顯很不高興。從車窗外把頭收回來時，抬眼瞟了下後視鏡。發現後面的人眯著眼，單臂環胸斜倚在車座里，另一隻手支著下巴，食指一下下輕敲著側臉，似乎在走神。
他歪著頭想了會兒，還是忍不住抱怨：「我就說那沙發蘇小姐自己能搞定，您還非得親自過來。」
秦川沉默不語，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一樣。過了老半天才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阿木被他哼的撇了撇嘴：「先生，人家說不認識我們！」
「哦。」又是個無意義地單音節。
秦川往後靠了靠，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既然不認識就算了。」說話時，他不著痕跡地用餘光掃了車外剛剛蘇羽瞳站過的位置。
其實除了怕她困在屋子裡出不來幫忙挪沙發，他今天過來還有一層意思就是對她表達一下感謝，順便賠償公寓被損壞的損失。雖然東西都是阿木和那些人砸壞的，自己一下都沒動手，可畢竟事情是因他而起。
不過……
「既然不肯領情，那就算了。」秦川嘆息著自言自語，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目睜開時似有寒光閃過，「阿木，剛才出來的時候遠行是不是在電話里說警察叔叔上門了。」
「是。」
「還沒走麼？」
「應該是吧。傅總剛剛好像說，他們見不到你就不回去。」
「呵……」秦川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那趕緊回去吧，可別讓警察叔叔久等了。」隨即忽然想起什麼，從後視鏡里看著架勢位置的人後面勾唇一笑，「蘇羽瞳公寓的損失，從你的年終獎里扣！」
「啊？！」阿木以為自己聽錯了，等反應過來時后座的人已經閉上眼睛養神去了。
這個時候的秦川是萬萬不能惹的。有牢騷卻不敢發，他只好邊倒車邊恨恨地咬牙，把手裡的方向盤假想成自己的敵人，握得死緊死緊，力道之大，連手腕上都青筋畢露。
直到日薄西山，蘇羽瞳那間小公寓才終於收拾出一點頭緒。
客廳的擺設幾乎全部報廢了，書房靠門口的那座書架還有寫字檯也需要更換新的。
其實繼續居住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可林嵐不放心蘇羽瞳一個人住在這裡，軟硬兼施，讓她暫時搬去自己那裡。蘇羽瞳知道拗不過，所幸也沒和她爭辯。簡單收拾了東西，跟著她一起走入了。
反正過幾天新家具進來，也得放上一段時間的空氣，不能立刻住人。她還是要去她那裡借宿。
只不過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讓蘇羽瞳最頭疼的是，她的筆記本不見了。
沒錯，是失蹤不見了，而不是被砸壞了。因為她里里外外在公寓裡找了無數遍，連個碎渣殘骸都沒發現！
是被那兩個男人拿走了麼？
這個念頭在蘇羽瞳腦海里剛剛一閃而過，便即刻被否定。
她那破本子都用了快三年了，不值錢。裡面也沒藏著什麼國家機密。拿它做什麼？怎麼想，也覺著他們不像是那種無聊到蛋疼會偷做這種事的人。
算了，既然已經丟了，糾結也沒用了。
家具壞了買新的，存稿丟了也從頭再來吧。幸好有一部分她存到了雲盤裡，總不至於損失太慘重。
回去的路上，秦川遭遇了一場渾天黑地的堵車。
長龍一樣的車隊一眼望不到頭，身下的車子半天也挪動不上一點兒距離。
當腕錶上的分針和時針在數字2那裡重合的時候，他一向為數不多的耐心徹底被消耗乾淨了。
抬眼望了下窗外十分晴好的日頭，秦川兩道濃密的眉皺成一團又隨即舒展，邊「嘎登」一聲開了門鎖，邊衝著前面的人吩咐道：「你在這裡慢慢排隊，我走走！」
「唉？先生？」阿木也急急忙忙地跟著推門下了車，「你傷還沒好呢！萬一……」
「不礙事。」秦川擺手阻斷了他後面的話，「該處理的昨晚都處理乾淨了，不會出事的。」說完長腿一跨利落地翻過護欄，快速地消失在了馬路對面。
秦川這一走，就直接走回了公司。
大老闆專用電梯，直通32層。這邊他前腳進了辦公室，屁股剛沾上椅子，傅遠行就推門走了進來，另一隻手裡還拎著個半舊的銀灰色筆記本。
秦川抬眸看他一眼，抬手摁下了桌上內線：「秘書室，給我一杯黑咖啡上來。」
「再加一杯紅茶！」趕在他掛斷前，傅遠行急忙喊了一句。然後把筆記本往他面前的辦公桌上一放，推了推鼻樑上的金邊兒鏡框，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我以為你能早點兒回來。」
「路上遇見堵車。警察叔叔呢？」
「早走了！」傅遠行聞言忍不住嗤笑出聲，「人家等了4個小時沒見著人！你還好意思問？」
秦川聳了下肩，很是無辜：「他們又沒事先預約。這個可不怪我！」說著將目光落在眼前的筆記本上，轉移了話題，「檢查過了？」
「我進行了幾次深度掃描，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秦川略一點頭，倒也沒有失望。
傅遠行直視著他的眼睛，忽然嘴一咧，笑的意味深長：「其實也不算是全無收穫。」
「嗯哼？」秦川眉梢一挑，就看見傅遠行拿出個信封來，往他面前一推。
秦川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信封打開。下一秒眸中光線一閃，瞬間湧起深不見底的黑。
手裡厚厚的一打照片，入目的第一張便是蘇羽瞳的泳裝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