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秘密
秦川在她家裡簡單做了兩頓飯，昨晚被趕走的匆忙也沒來得及收拾，略顯凌亂。
爐台上放了兩隻碗，爐灶上的小鍋蓋子只蓋了一半。牆邊的儲物架下面還堆了好幾大口袋的蔬菜，經過了一宿後葉子已經有些發蔫。
蘇羽瞳面無表情地走進去。看了眼已經冷成一坨的白米粥，直接拿起鍋扣上垃圾桶，「哐哐」在桶沿上磕了兩下，連同爐台上的碗筷勺子一起，全部扔進了水池裡。
她轉眸看著糧食架子上的幾個袋子怔愣了片刻，伸手拿起把曾明瓦亮的剔骨刀，過去將其中一袋從中間豁了個大口子。
雪白的米粒傾瀉而出，轉移滿地一片白。
口袋裡還剩了點，蘇羽瞳拎起來抖了抖，把刀扔回架子上，蹲下來就開始在那堆米了面扒拉。
一隻捲成捲兒的塑料密封袋很快從米粒中被翻到。她長吁口氣，急忙拿在手上，幾經猶豫後還是將它拆開。
那裡面分別裝了兩個小袋子。其中一隻打開時光芒一閃，亮晶晶地煞是耀眼。
血紅色色的鴿子蛋，周圍一圈鑲嵌著碎鑽，扣子上串了條玫瑰金的項鍊。樣式簡單，卻足夠耀眼奪目。
蘇羽瞳將它捧在手心上，漸漸模糊了雙眼。這是她22歲生日那天，蘇暢送她的禮物。
她當時被這條看上去價值不菲的項鍊驚呆了，蘇暢卻告訴她說上面的鑽石是人造的，不過就是千八百塊的東西。可她直覺，他說了假話。
是的，蘇暢說了假話。
一切都在他遇難失蹤後得到了證實。
蘇羽瞳得到消息時背痛欲絕，慟哭過後卻也只能忍著悲痛去給他收拾東西。蘇暢沒有在宣城買房子，而是一直居住在醫院分配給他的單身公寓。
醫院住房緊張，那套公寓不可能一直為一個生死未卜的人留著。哪怕他曾經是醫院最有潛力的王牌骨幹。
蘇羽瞳在整理蘇暢那些東西的時候，發現了一張國外銀行的存單。她的英語一般，卻也能認出個大概。
開戶名是蘇暢，6位數美金的存款，折合人民幣足足有三四百萬。她震驚得幾乎心跳停止。
蘇暢在醫院的待遇不低，她也知道他私下裡還給某些企業老總兼任私人醫生。可再在怎麼樣，也不會在而立之年就有這樣一筆巨款。
蘇羽瞳隱約地意識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她想起了那條作為生日禮物的項鍊，於是輾轉其它省市帶著它去做了鑑定。
什麼人造鑽石，都他媽是鬼扯！
7.09克拉的緬甸紅寶，那樣的淨度體積，配上鑲嵌的工藝，最保守也要千萬以上！
如果說存單里的錢，她尚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蘇暢有可能做了什麼投資發了橫財。
可這條價值千萬的寶石項鍊呢？蘇暢到底是發了什麼橫財，能得到這麼大一筆錢？
蘇羽瞳徹底懵了，也徹底肯定蘇暢有秘密瞞著自己。然而唯一能詢問的人卻已經杳無音信，不知生死。
那段時間，除卻悲痛之外，她又陷入了無邊的恐懼和無助，惶惶不可終日。她一面堅信著蘇暢仍舊活在這世上，一面又忍不住將他的失蹤和那些來路不明的巨款聯繫到一處。
她沒有將這些事情告訴任何人，咬緊牙關將它們埋藏在了心底。
至於那種存單和那條項鍊，她不知該如何藏匿，便將它們兩個分別封在了塑膠袋裡後又裝到一起，藏進了廚房的米袋子中。
其實那個袋子被壓在了一小袋雜糧下面，旁邊又有一袋已經開封的米。按照通常的邏輯，做飯的人是不會去動它的。況且東西藏在中間，就算真的從裡面盛米燒飯，也不會一下就發現玄機。
但是蘇羽瞳不知道為什麼，昨天她聽見秦川說煮了粥的時候，恐懼便無法抑制的蔓延。那不只是她的秘密，更是蘇暢的。
不能被任何人發現！
而現在，她看著那顆璀璨耀眼的寶石，卻仿佛感覺到了巨大的黑色漩渦就在眼前旋轉，要將她吞噬。
…… ……
秦川這兩天心情不好。
雖說該吃吃該玩兒玩兒，白天在公司里處理公務一切如常，卻還是沒能逃過傅遠行的火眼精金。畢竟20多年的兄弟了，穿一條褲子並肩拼殺到今天，彼此間的默契早就不是用語言能夠形容的。
晚上一起出去喝酒的時候，他旁敲側擊地問了兩句。可秦川卻只是陰陽怪氣兒地嗤笑一聲，再不說其它。
傅遠行便也沒有追問。只在腦中略一運轉後，將癥結歸到了蘇羽瞳身上。
秦川竟然也有為女人煩躁的一天。傅遠行很想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一番，但也只是一個閃念，轉瞬作罷。
畢竟他們兩個是同一根繩子上的小螞蚱，秦川真要是彆扭起來，挨累的還得是他。
時光匆匆如流水，三天時間眼便過去，連個尾巴都不剩。
蘇羽瞳這次恢復的倒是快。只是也不怎麼了，這三天對於她來說，竟格外的漫長。
其實她宅的屬性很強。平時寫稿子，十幾天足不出戶都是常事，也沒覺得有什麼。
可這一次……或許是秦川的出現打亂她的生活節奏，又或許是深埋在心底那份對蘇暢的擔憂再次被憶起。總之她這三天在家中呆的極不踏實，心裡亂糟糟像是長草一樣。
蘇羽瞳在宣城這邊沒什麼親戚同學。再加上職業寫手的工作環境本就相對封閉，她又不擅長交際，基本上等於沒朋友。林嵐外出拍戲不在本市，有時候寂寞得狠了，真覺著連個陪自己說話的人沒有。
而周五那天下午，當她正猶豫是否要出去逛逛的時候，一通電話徹底堅定了她決心。
電話是齊尚研打來的，蘇羽瞳乍一接通的時候很是意外。因為如果不是他妹妹喜歡她的書，她和齊家這位三少根本就是沒有任何交集。
可這層關係倒也提醒了她，這周末還有個已經徹底被她遺忘的生日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