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別有深意

  感情這種東西，許多時候就是那麼的奇怪。

  秦川不否認，一開始的時候，他對蘇羽瞳起了注意是因為蘇暢手裡有他想要的東西。而她又是蘇暢唯一最親近的妹妹。至於那份從第一眼起就隱約滋生的蠢蠢玉動，完完全全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秦川還不否認，一旦有所必要，他的確會不吝惜在蘇羽瞳身上來做文章。只不過事到如今，這句話必須要加上個前提了……一天之前。

  一天之前，他對她再有興趣，兩個人也終究只是毫無交集的陌生人。儘管他一向對她勢在必得。而一天之後，她已經是他的女人，從裡到外，徹徹底底。

  原來他們兩個人，竟是那樣的契合。仿佛天造地設，本就該在一起的。

  秦川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

  可即使再壞，他也總歸是有底線的，身為一個男人的底線。人生如局，總有輸贏。但利用自己的女人來獲得利益，他實在是不屑。而這不屑之外，又仿佛有些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至於那些東西是什麼，他想不清楚，也無所謂去清楚。反正他這人一向隨性。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不折手段達到目的便是了。

  所以當他對蘇羽瞳說出那句「我是你男人」的時候，內心的情緒其實是十分複雜的。像是昭告天下的宣誓，又帶了幾分自私的袒護。又或者，還有幾分提醒警告她的意味。

  只可惜以蘇羽瞳完全無法領會他的想法。從前領會不到，此刻思緒一團亂麻，更加不可能體會得到！

  蘇羽瞳其實是個輕度悲觀主義者。從前成長環境和諧的時候就是如此。後來家庭變故，母親承受不了現實選擇自殺，她這種悲觀情緒一度被拋上了一個頂點。然而那個時候畢竟有蘇暢在身邊，陪她度過了人生中第一個艱難的時刻。

  可現在蘇暢已經不在了。不只蘇暢不在了，就連支撐她堅強下去的唯一希望也徹底灰飛煙滅。

  不管她當時有沒有意識，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就算蘇暢能夠平安無恙地出現在她面前，但是她呢？她沒有辦法當做什麼都沒有，還想從前那樣去面對他。

  於是急怒攻心之下，蘇羽瞳暈了過去。

  單薄的身子晃了兩下，像片葉子一樣飄飄搖搖就摔到了地上。身下的椅子被撞開，發出「嘭——」地一聲。

  眼前這情況倒是出乎秦川意料。

  他一驚：」瞳瞳！」話音落下的時候已經兩大步竄到蘇羽瞳身邊，把她從地上打橫抱起來，直接去了臥室。

  秦川將人平放在床上之後，急忙用拇指掐住她鼻子下面的人中。另一隻手輕撫著她胸口，給她順氣。

  過了好一會兒，蘇羽瞳總算是悠悠轉醒。她的目光渙散，帶了絲迷茫。哭得通紅的眼珠轉了圈兒，最近將視線定格在秦川的臉上。

  下一秒，她忽然抬起胳膊，「啪——」地一巴掌拍在了秦川的臉上。

  秦川活了三十多年一共被打過兩次臉，而且兩次還是同一個女人。

  蘇羽瞳能有多大力氣？

  正常情況下使勁全力也傷不了人，更何況現在正處於渾身癱軟的狀態。所以，這一巴掌跟「疼」字壓根不挨邊。只是臉頰上那酥酥麻麻地感覺，卻讓被打那個人，心情忽然變得既微妙又奇妙。

  秦川漆黑的眸光閃動著。他盯著蘇羽瞳足足看了有10來秒鐘的時間，然後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竟然愉悅地笑了出來！

  「膽子又肥了，嗯？」修長的手指捏了捏她下巴，半是親昵半是警告，「早晚狠狠收拾你一頓！」說完扯過被子往她身上一蓋，起身出了臥室，去收拾廚房那一片狼藉。

  通常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收拾」，總會讓人覺著別有深意。

  其實秦川也的確別有深意，而蘇羽瞳也體會到了。只不過她卻沒有那個精力體力卻憤恨羞惱了。因為她病了，病的來勢洶洶，勢如破竹。

  高燒、無力、虛汗、嘔吐、腹瀉……基本上日常能遭到的罪，她一樣沒落。

  秦川知道她這是喝了那半瓶子酒之後的後遺症，蘇羽瞳也知道。

  她當年的專業是藥理學，並且還是所謂的製藥方向。只不過畢業後沒有從事專業相關工作，而是把大學時期的業餘愛好當成飯碗，在家裡搞起了寫作。但許多專業知識終究還是沒忘乾淨的。

  只是她從來不知道，那些寫在書本上的理論不過幾行字。發生在血肉之軀上的時候，竟然就像一場災難。

  而她，卻正在災難里水深火熱的煎熬。

  事實上，那種東西，如果不是過量，並非一次就會上癮的。但是第一次之後，卻幾乎都要經受一場磨難。各人體質不同，反應的輕重也不同。

  蘇羽瞳底子差，肯定不會是輕的那個。

  秦川找了私人醫生過來。可那些緩解的藥卻半點沒有讓她的痛苦減輕，營養針打進體內，也沒有讓她恢復哪怕一點點的力氣。

  從來都不可一世的人，第一次生出了一種無力感。

  他的女人在遭罪。而他……除了守在一邊，看著她備受折磨，卻只能束手無策。

  蘇羽瞳的症狀是從天黑時候開始出現的，此刻已經是凌晨1點。原來不知不覺間，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她被折騰大半宿，不死也已經丟了大半條命。她其實很想暈過去。但偏偏難受到了極致，意識反而清醒著。

  新換的衣服又被汗水浸透，連身下的床單也濕了一片。她感覺到有人將她半抱起來，在解她的睡衣扣子。然後柔軟的毛巾擦拭過她的身體，在然後乾爽的棉質T恤被套在了身上。

  蘇羽瞳知道是秦川在給自己換衣服，因為這不是一次。這一晚上下來，她不知道出了多少汗。而他害怕她不舒服，每隔一會兒就不厭其煩地替她清理一次，甚至讓手下的人特意送了一打新的床單被罩上來，好隨時給她更換。

  蘇羽瞳已經顧不得其他了。哪怕是果著身體暴漏在他面前，任由他擺布。她覺得這麼活遭罪，還真不如痛快的死掉。但問題的關鍵是，此刻她一時半會兒的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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