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洗了頭都不想見的人

  蘇羽瞳在迷迷糊糊間開始胡思亂想。想她和蘇暢曾經那些快樂無憂的時光，想她母親知道父親早已在外另有妻兒家室時那歇斯底里的絕望，想那些吸獨的人為什麼偏偏因那一時的痛快，遭這種罪也心甘情願。

  在這之前，她已經無數次要求秦川給自己打一針安定，或者直接將她砸暈過去也行。至少這樣她不會知道自己難受。

  只是被秦川拒絕了。她一直在止也止不住的嘔吐著。萬一昏睡狀態下嘔吐物嗆入氣管卻沒有及時發現，很可能會引起窒息死亡。實在是太危險。

  秦川打理好蘇羽瞳，又把她放回了床上。

  他隨手將她換下的衣服扔進床邊的衣物籃里，掐著毛巾剛剛準備起身出去，就看見已經狀似奄奄一息的人忽然「撲棱」一下坐了起來。緊接著光腳跳到地上，跌跌撞撞地就奔衛生間跑去。

  看了眼地上的卡通拖鞋，秦川彎腰將它們勾在指尖，跟了過去。

  蘇羽瞳這一次已經連膽汁都吐不出來了。

  她跪坐在馬桶前。只上身套了件寬大的T恤，兩條腿直接真皮貼光滑的地磚上，像是不知道冷。

  秦川在門口皺了皺眉，轉身去沙發上拿了個墊子回來，硬給她鋪在了褪下。見她差不多消停了，重新找條乾淨毛巾擰濕，然後蹲下來，將她半抱在懷裡，仔仔細細給她擦臉。

  正擦著，衣襟忽然一緊。原來是被蘇羽瞳攥在了手裡，小小的力道，簡直跟孩子差不多。

  秦川直覺她有話要說，可等了幾秒卻沒聽見她開口，便停下手上的動作輕聲問道：「怎麼了，瞳瞳？」

  「秦川……」蘇羽瞳聲音嘶啞，語氣滿滿地恐懼和無助，「你說我會不會上癮？」

  「不會！」他回答地斬釘截鐵。抱著她的手臂暗自收緊了幾分。

  可蘇羽瞳不信，這一次聲音里幾乎帶了哭腔：「真的不會麼？？」

  「假的！」秦川聲音低沉，語氣不善，「現在知道害怕了？什麼東西都敢亂喝！早怎麼不聽我的話離齊家人遠點兒？！」

  蘇羽瞳默然無聲。

  秦川也不再搭理她。手巾往架子上一搭，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或許人在特殊難受的時候，思維總會有些跳脫和平時不一樣。重新被放回床上的時候，蘇羽瞳忽然啞著嗓子輕聲笑了出來：「呵……你沒告訴過我為什麼。」

  秦川一怔，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讓她離齊家遠點的事情。

  他哼笑了生，唇畔的弧度多了絲諷刺：「我就是告訴你了，你能信？」

  「我憑什麼信你？」蘇羽瞳蒼白著臉，反唇相譏。

  「那你現在信了？」

  蘇羽瞳雙唇緊抿。蹙眉將站在床邊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邊後，十分謹慎地開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哈哈……」秦川笑聲爽朗，不答反問，「你覺著呢？你覺著我是什麼人！」

  蘇羽瞳無力地翻了個白眼兒：「我洗了頭都不想見的人！」說著緩緩閉上了眼睛，「秦川，算我求你……如果是你先找到了哥哥，不要傷害……」聲音越來越弱，話未說完竟睡了過去。

  秦川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疲憊的睡顏，也不知有沒有將她的話挺進心裡去。

  不過他倒是對蘇羽瞳的前一句話很略感興趣……洗頭和見自己有什麼關係？！

  他顯然沒明白這兩者間的邏輯關係。但拋出疑問的人睡著了，無法給他答案。皺眉思索了一瞬，他掏出手機上網度娘了一下。而後看著上面解釋的答案，不禁失笑。

  …… ……

  自此蘇羽瞳倒是安分了。然後她這一睡，就是半宿加上一天。等到第二天傍晚她一覺睡醒時，卻不得不以三天沒洗頭也沒洗臉的形象繼續面對秦川。

  秦川正挨著她坐在床頭批示文件。蘇羽瞳剛睜眼時尚處於迷茫狀態，看著一臉閒適的某人被嚇了一跳……秦川怎麼在她家裡！

  而下一秒，思緒便如潮水般永進腦海。記憶漸漸回爐的同時，他低沉地聲音也懶洋洋地傳進耳朵里：「醒了？要不要喝水？」

  蘇羽瞳微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說不出是無力還是厭煩：「你為什麼還在我家裡？」

  秦川簽字的動作一頓，反問道：「不然呢？把你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扔在這兒不管？」

  「你可以幫我找個護工。」

  「嗤……你這種零活兒沒有護工願意接。而且太累！」說著，他側目斜睨著她，眼神微微發冷，「蘇羽瞳，我衣不解帶地伺候了你兩整天。這會兒你醒了卻連半個感謝的字都沒有，是不是有點兒忘恩負義？」

  蘇羽瞳嘴硬的想說「我又沒求你」，可最後還是乾巴巴擠出兩個字：「謝謝。」說完又閉上了眼睛。她是真的不想看見他，在和他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雖然自己對於具體過程並沒有半點記憶。

  昨天哪怕自己稍微好受那麼一點兒的話，她都會毫不遲疑地將秦川趕出家門。拒絕他的任何幫助。

  而現在……她已經錯過了歇斯底里的最好機會。

  其實對於蘇羽瞳這種心理，秦川大概是能夠了解幾分的。他雖然不如傅遠行那樣堪稱情聖，但好歹也比蘇羽瞳這麼個雛兒強。

  他知道，要不是蘇羽瞳昨天病的太突然，兩個人應該是有的鬧得。只不過在經歷了這一場大病和兩天時間的洗禮後，一切效力都減弱了許多。

  但是要蘇羽瞳坦然面對自己，顯然還需要時間，而不是現在。

  秦川對於她閉上眼裝看不見的鴕鳥行為有些鄙視。但卻也只挑了挑眉，把攤落在腿上的一堆紙整理一下放在了床頭柜上：「我去外面買點東西。你多睡會兒吧，有利於恢復。」說完便體貼地起身離開了。

  可蘇羽瞳哪裡還睡得著。

  她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兒，確定秦川從自己家裡離開後吁了口氣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晃晃悠悠地起身去了浴室。

  長時間的睡眠讓她恢復了許多體力，那些嘔吐發燒的症狀也都消失無蹤。此刻她唯一覺著不舒服的，就是這從頭到腳一身的粘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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