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明天見

  蘇羽瞳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電話會是齊尚研打來的。

  或許是因為「紅酒」的事情，使得她對這個人特殊敏感。所以，當聽筒里剛剛響起一個低沉的「餵」字，她便立刻辨識出對方的聲音。緊跟著脫口說道：「齊……齊尚研？」

  那邊有極短一瞬的靜默，隨即傳來一陣低笑聲：「這次竟然一下子就聽出我的聲音了，真不容易啊！還是……」他頓了頓，故意用一種略微曖昧地語氣說道：「還是，你這幾天一直都在想著我？」

  半真半假的一句玩笑，卻驚得蘇羽瞳差點將坐進的聽筒脫手扔出去。她已經聽見自己「嘭嘭」的心跳聲。然後，幾乎是下意識地，她轉頭看向了餐廳，向裡面的人發出求救的目光。

  蘇羽瞳喊出對方名字的時候，秦川便已經聽見了。

  對於齊尚研會打來電話，他一點兒都不意外。齊家丟的起那一箱子貨，卻泄露不起天大的秘密。只不過蘇羽瞳是蘇暢的妹妹，這點有些複雜。

  他其實一點兒都不想管她。但是當蘇羽瞳那惶恐無助的目光投向自己是，他的身體仿佛自己有了意識一般，已經抬腳朝她走了過去。

  秦川暗罵了一聲自己犯賤。挨著蘇羽瞳在沙發上坐下的同時，順勢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

  熟悉的氣息環繞，熾熱的溫度從他的身上向她渡去的同時，蘇羽瞳心中的惶恐竟然奇蹟般的消弭了許多。

  「蘇羽瞳，蘇羽瞳？」她久久不出聲，那邊的人便出聲催促，「你怎麼不說話？」

  「哦。」蘇羽瞳急忙應了一聲，語氣已經恢復如常，「抱歉齊總，我剛剛有點兒走神了。」

  「呵……」齊尚研低笑出聲，用一種難過的語氣道：「和我打電話能走神，看來是我魅力不夠！」

  「哪有。您可是宣城十大鑽石王老五排名榜首。」蘇羽瞳儘量輕鬆地和他打趣，「您找我有事？」

  「嗯，我剛才美國回來。晚上已經在法餐廳定了位置，想叫你出來。正好我還有一些資料要給你，關於微電影的。」

  「這樣啊。」

  「對，就是這樣。能有幸邀請美女作家前往麼，可以的話，等下我去接你。」

  聽見他邀約，蘇羽瞳剛剛安定的心又開始七上八下。她急忙轉頭看向身後的人，再次向他求助。

  秦川顯然能夠清楚聽筒的內容。見她看向自己，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而蘇羽瞳在那一瞬間，竟然奇蹟般領會到了他眸光閃爍間那些更深層更複雜的東西。她咬咬牙，暗自深吸口氣：「我可以拒絕麼？昨晚通宵了，今天想早點睡。」

  那邊似乎傳來一聲遺憾的嘆息：「那你早點休息。」

  「齊總，明天你有時間麼？我的劇本大框已經定好了，可以的話，明天給您看看，最好能再叫上王導。」

  「這麼快就好了？」齊尚研明顯有些意外，「那行，王導我等下聯繫他。明天上午10點行麼？我去接你。」

  「好。明天見。」

  「明天見。」

  不過兩三分鐘的通話，卻讓蘇羽瞳神經緊繃。掛斷電話後，她下意識鬆了口氣，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秦川環在她腰間的手已經鬆開。她往前挪了挪，拉開點距離後回過身，發現他正盯著客廳架子上擺放的幾個相框，若有所思。

  「這是你什麼時候照的？」邊說話邊起身到了架子前，他伸手拿起其中一副她的單人照，晃了晃相框。

  蘇羽瞳凝眸看過去，有些不太確定：「高二吧，要麼就是高一暑假。」

  秦川垂眸又看了兩眼，隨手放回原處。沖她笑了笑：「你還想吃疙瘩湯麼？」語氣輕鬆自然，似乎絲毫不介意剛剛的不愉快就是因為這種食物引起的。

  蘇羽瞳蹙眉，一陣默然後輕聲說了句「我不餓」，便低下頭不再開口。她並不是有多想吃疙瘩湯，她只是習慣了。習慣在自己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候去想蘇暢，就好比現在。

  秦川見她驟然情緒低落，怎麼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黑眸中光線掠過一絲冷意，他抿了抿唇，轉身去了她的臥室，繼續批示床頭柜上的那些文件。

  天色越來越暗。

  直到臥室燈的被人打開，有光亮照進客廳的時候，蘇羽瞳才怔怔地醒過神來。起身去開燈，又抬頭看了眼時間，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坐了一個多小時。

  其實掛斷電話之後，她便有些話想和秦川說。可一來多少仍舊有所顧慮，二來……他當時心不在焉的態度，讓她抹不下臉來開口。

  蘇羽瞳幾乎可以做出判斷，齊尚研應該是早已經知道她拿錯了紅酒。如果秦川說的話是真的，這件事蘇暢也有參與的話，那麼這些酒是齊尚研故意叫人拿錯給她的，也猶未可知。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從事發到現在過去的時間不短，她此刻安然無恙，不知道是因為齊尚研有所交代，還是因為秦川一直在她身邊。

  這個想法一出，讓蘇羽瞳控制不住地一個激靈。

  她竟然會覺著秦川能夠給自己安全保障！這實在是在危險不過想法。

  齊尚研若是狼，秦川應該就是虎。

  可蘇羽瞳悲哀的發現，她此刻竟然是一腳踩進虎穴，一腳踏上了狼窩。

  短暫的沉思之後，蘇羽瞳抬腳走向了臥室。就算是與虎謀皮，她也總要試上一試的！

  秦川只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便剩下的文件批示完畢。這會兒他半靠在床頭上正在擺弄手機，並且把蘇羽瞳的一隻玩偶抱在了懷裡。

  他的感官一向比普通人敏捷。儘管蘇羽瞳走路的腳步很輕，他仍舊是聽見了聲音。他還聽見那聲音停頓在了門口，沒有繼續前進。

  秦川抬眸掃了她一眼，復又將注意力集中到手機上，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杵在那兒做什麼，過來！」那語氣，那架勢，好像這個家的主人是他，而不是她！

  只是蘇羽瞳現在沒心思和他計較這些細節。她往前走了兩步，卻沒有離他太近，然後皺眉開了口：「秦川，你到底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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