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男人三十一枝花

  聞言，安然一臉迷茫地打量了漂亮女人片刻，最後視線又落回許墨林臉上，搖了搖頭。

  「不記得了？」許墨林眉梢微挑，輕笑著提醒：「老葡萄藤，夏伯伯……」

  安然怔愣幾秒，瞬間恍然：「啊，夏夢簫！」

  話音剛落，漂亮女人便「噗嗤」一聲樂了出來：「然然，你以前都叫我簫簫姐的！」

  「呃……」安然噎了一下，可那聲「姐姐」卻卡在喉嚨里，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來。

  安然一向是過一天樂一天的性子，很多事情都不會十分的較真和在意。如果這世界上除了爺爺和許墨林，還有什麼人能夠讓她在乎的話，便是夏夢簫。那是她和許墨林之間的死穴，是她一直無法抹掉的陰影。

  不是沒想過還會再見面，卻想不到時隔多年，竟然還是這樣的介懷，甚至是……害怕。

  安然看著眼前的人，垂在身側的一隻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夏夢簫倒是笑容自然。安然看她的功夫，她也已經將對方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然後幽幽嘆息一聲，語氣中頗帶了幾分懷念地說道：「這一晃，小丫頭都出落成漂亮姑娘了。」說著和許墨林莞爾蹙眉，「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咱們不服老都不行了！」

  許墨林笑了笑，想說「其實你還不算老」，結果還沒開口便讓安然截去了話頭……

  「墨林哥是男人。男人三十一枝花！」

  兩個人具是一怔。

  夏夢簫因著她的話，笑容出現一絲細碎的裂痕。

  而許墨林則皺眉拍了下安然頭頂，笑著訓斥：「然然，不許胡說！」

  「哼！」安然眼皮一翻，轉過頭不肯看他。心裡繼續磨牙：女人三十豆腐渣！還『咱們』，誰和你一家的？你個豆腐渣裝什麼大瓣兒蒜！

  許墨林只好無奈地搖搖頭，替她道歉：「然然從小就喜歡調皮，你也知道的。別介意。」

  「怎麼會。」夏夢簫微微一笑，從許墨林手裡接過自己的行李箱，和兩人道別，「公司派了車來接我。就不和你們一起了，改天再聚！」

  安然為了歡迎許墨林回來，本來還準備了些節目。可看他那一臉疲憊實在是讓她心疼得很，便開著自己那輛小QQ以蝸速將他送回了公寓。

  兩個人在客廳里膩歪了一會兒，安然催著許墨林趕緊洗澡補覺，然後拎著環保袋去了附近的農貿市場。

  三菜一湯忙活完，外面已經天黑。最後一道菜起鍋的時候，許墨林正好也剛剛睡醒。

  他簡單洗了把臉，邊幫她端菜上桌兒，邊調侃：「有進步啊然然。上回做的還看不出原材料呢，現在好歹能看出個大概樣子了。」

  安然扁嘴：「墨林哥，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當然是誇你！」許墨林在她鼻樑上輕颳了下，拿起筷子開始狼吞虎咽。

  安然對做菜這種事明顯沒什麼天賦。當初她特意報了個烹飪學習班，結果也沒有進步。不過今天做的倒是還可以，算不上美味，也不難吃。

  許墨林很給面子的把盤子裡的菜一掃而光，蛋花湯實在是太咸，兌了不少水，最後剩下大半。

  沒做飯的人負責洗碗。

  許墨林拾掇了空盤子端進廚房，剛剛擰開水龍頭便感覺後背一暖，上面上多了些重量。安然溫軟的身體貼著他，讓他有片刻的僵硬。

  「怎麼瞭然然？」他柔聲問道。

  「墨林哥，你在上海想我了沒？」

  「想了。和你一樣，天天都想。」

  「墨林哥……」安然欲言又止，把臉埋在他背上吸了口氣。

  許墨林敏感地察覺她情緒有些不對，關了水，把濕淋淋的手隨意在圍裙上蹭干，將她推開了一點距離，皺眉問道：「然然，你到底怎麼了？」

  可安然卻仍舊埋著頭垂著眼不肯看他。

  許墨林嘆了一聲，只好捧起她的臉：「是不是受什麼委屈了？有什麼事都告訴我，墨林哥給你解決。嗯？」

  「我……」安然咬唇，然後仿佛是完成一項艱難任務一樣問了出來，「你怎麼和夏夢簫一起回來了？！」

  許墨林一愣，然後輕笑道：「我和她在飛機上遇見的。夏伯伯調回了本省，下個月上任。她擔心沒人照顧夏伯伯，便和公司申請也回了C市。」

  安然輕哼：「那她應該去省城啊，來這裡做什麼？」

  「她們公司在那兒沒有業務。C市離省城不過一個小時車程，不算很遠。」許墨林頓了頓，忽然意識到什麼，「然然，你和她……你是不是不喜歡夢簫？」

  「我沒有！」安然不假思索地否認。

  許墨林不信：「可是我……」

  「說沒有就沒有！」安然煩躁地打斷他，對上許墨林驚訝的眼光便立刻撇開視線，「我忽然想起來漫畫後面要畫什麼，得趕緊回去。你好好休息。」說完也不等他反應，便逃一樣匆匆忙忙跑掉了。

  「然然……」許墨林叫了一聲，見她不肯回頭，便也作罷。以他對小姑娘的了解，這個時候的確讓她回到窩裡獨自清淨好些。

  安然有心事，車便開得格外慢，直到深夜時分才磨嘰會住處。

  小美今晚去夜店上工，不在家。她摁亮門燈，面對著靜悄悄的屋子，忽然有一瞬間的惶惑。

  她輕嘆口氣，找了衣服耷拉著腦袋地去了浴室。洗完澡出來一翻手機，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關機了。插上電源開機，不到兩秒鐘便有四五條信息一起進來。

  四條來電提醒，許墨林的。

  另一條微信消息，也是許墨林發來的：注意身體，別畫起畫來不要命。

  安然盯著屏幕發了會兒呆，一時手癢想給他發個視頻邀請，隨即又想起時間太晚他可能已經睡熟了，便也只回復了文字消息過去：手機剛剛沒電了，墨林哥晚安。

  然後往床上一仰，扯了被子，蒙頭睡覺。

  大約今天開車開多了有些勞累。安然入睡倒是很快，只是怎麼也不安穩。

  睡夢裡面先是一片荒蕪的景象，然後變成了沒有盡頭的迷宮。

  場景一個接一個變幻，她獨自一人不停地奔跑著，竭力地找尋著出路。可每一次，希望近在眼前觸手可及的時候，一切卻忽然變得模糊，又是重新開始

  她終於精疲力竭的倒了下去，驚恐、絕望……一隻寬厚的大手出現在眼前，熟悉的聲音在頭頂溫柔呼喚：「然然……」

  「墨林哥……」她驚喜若狂，緊緊地握住那隻手含淚抬頭。

  熟悉的面容卻在映入視線的那一瞬間扭曲，再定格時，已是另一個人的面孔……陳遠衡。他死死盯住她，陰冷地笑著。下一秒，忽然張開一張血盆大口，將她一口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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