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劃清界限

2024-09-14 05:42:06 作者: 花時玖
  「要和實習單位請假?」陳遠衡聞言隨口問了一句,「我已經叫助理幫你請過假了。」嘴上這麼說著,但還是掏出手機放到了她手裡。

  安然沒有回答他,接過手機道了聲謝,便熟練地播出了一串數字。

  兩聲長音過後,電話便接通了。

  一個「餵」字從聽筒里傳出來,疲憊暗啞,聽得安然鼻子一酸:「墨林哥……」

  那邊有兩秒中的靜默……

  「然然?」顫抖地聲音先是帶了幾分不可置信,隨即便欣喜若狂,「然然你現在在哪裡?!你一宿沒回來,有沒有遇見什麼危險?」

  「我沒事,墨林哥我沒事。」安然吸了吸鼻子,儘量讓聲音平穩,「你來接我好不好?」

  「好,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話音落下,許墨林那邊已經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像是在穿衣服拿東西。

  安然「嗯」了一聲,不放心地先打了句預防針:「那你聽了別激動。」

  「好。」

  「我……我在中心醫院,應該是VIP病房,具體房間知道,你來了問護士!別多問,有事情到了再說。」

  「你等我,我很快就到!」

  「嗯。」她悶聲應著,在電話切斷的那一秒,掛在眼角的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等許墨林來了,他們的感情也就走到盡頭了。

  雖然會心痛,可這樣的結果誰能說不是最好的?

  感情的事強求不來,不是她的,再怎麼歇斯底里也挽留不住,有的只是徒增厭惡罷了。倒不如選擇成全,退而求其次,至少在彼此的心中,兩個人仍舊停留在那些美好之中。不至於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安然吸著鼻子把腮邊的淚抹掉。轉頭將手機物歸原主,正準備再次和陳遠衡說聲「謝謝」時,卻發現他正盯著自己,臉色有些陰沉

  「唉?」她眨了下眼,微微疑惑:這又是誰惹到他了?

  對上她的目光,陳遠衡漆黑的眸子眯了下,「你就一點兒不恨他?」剛剛他以為她會在電話里和許墨林歇斯底里地叫罵,或是指責。

  安然又擦了把眼淚,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陳總,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事,不方便解答,也不敢勞煩您費心。」

  陳遠衡喉頭一噎,有種想砸東西的衝動。

  她和許墨林之間的私事……人家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墨林哥,他就是陳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虧得他昨天坐在病床邊上守了一宿,真是白獻殷勤!

  昨天晚上兩個人雖然差了最後一步沒成,可他親也親了,碰也碰了,就容不得她抵賴!

  陳遠衡越想越氣悶,但又有些無可奈何。如果眼前是別的女人也就算了,偏偏這姑娘是安然。性格倔強又心思單純,還有那麼一點兒小理想主義。最關鍵的是……是他自己犯賤,不想惹她不痛快,只想和顏悅色的哄著。

  他嘆了口氣,再看看安然那滿是紅斑的小臉兒,徹底心軟了:「安然,許墨林不珍惜你,是他的損失。你不必這麼委屈自己的。」

  安然沒有說話。

  他也不在意,只繼續說道:「人性本賤。其實男人有時候比女人更容易犯賤,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越是上杆子,許墨林就不會珍惜你……」

  「陳遠衡……」安然幽幽打斷了他,「你就是這種心理是不是?」

  陳遠衡怔住,生平第一次覺著自己腦容量不夠用。他說這些,本意是有挑撥離間順便見縫插針卻不想竟然被安然扯到自己的身上,反將了一軍。

  然而更氣人的還在後面。

  「有句話我必須要說。」安然看著他,神色無比的嚴肅,「請你不要因為自己是這種人,就把所有人都想像成這樣。就算所有人都是,可墨林哥也絕對會是那個例外。」


  陳遠衡現在不想砸東西了,想殺人。他此刻很想掐住眼前這個女人的小脖子,看她還敢和自己這麼說話?

  可安然卻根本不理會他駭人的臉色,十分不識時務的將』威武不屈』這種美德發揮到了極致:「我男朋友就要來了,為了避免不要的麻煩,請陳總趕緊離開吧!」

  這句話一出口,陳遠衡的表情反倒平靜了,可任誰都知道那是山雨欲來前的短暫寧靜。

  「男朋友?」他濃眉一挑,語氣譏誚地反問,「不是分手了麼?」

  「我說了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事!」安然也有些不高興。

  陳遠衡凝眸看了她兩秒,語氣平靜而冰冷:「安然,我昨天為了你,闖了一路紅燈,把這家醫院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折騰了來,又在病床邊上守了整整一宿。你現在這樣急著和我劃清界限,是不是太沒良心了?」想跟他劃清界限,也要問他願不願意。

  安然咬唇不語,眼神在那一瞬間幾經變換。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地道。陳遠衡的車是她主動上的,和他去喝酒也是她自願的,大家都是成年人,無論這些事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都是她自己找的。陳遠衡也i的確是為她奔波了半宿,可是……眼前這個人最擅長見縫插針,軟硬兼施。哪怕她有一絲意志不堅定,都會被他蠶食鯨吞。昨晚就已經是例子。

  「陳總。」一瞬間的心思百轉千回後,她撐著床坐了起來,直到視線差不多和他平齊,才繼續開口。她字正腔圓,一句一頓,頗有做報告的架勢,「陳總,十分感謝您昨天晚上百忙之中送我來醫院,又照顧我一夜。醫藥費我一定會還給您的!」說著一頓,竟然低頭含胸從他鞠了一躬,「最後,還是要再次對您說聲謝謝!」

  「呵呵……」這下陳遠衡倒是被她給氣笑了,原來說了半天他就差她那幾個醫藥費?他往後一靠,修長的雙腿往起一疊,硬是把醫院的破椅子坐出了龍椅的架勢,「安然,我昨天晚上可是救了你一命,你覺得光是『謝謝』兩個字就夠了?」

  安然無奈,就知道他不是好說話的人!可在許墨林來之前,不好說也得把他打發了。

  「除了『謝謝』兩個字,別的我還真不敢拿來報答陳總!以您的身家地位,不管我怎麼報答,恐怕都入不了您的眼!」

  「你怎麼就知道入不了呢,嗯?」陳遠衡唇角微勾,笑容里有種說不出的曖昧邪氣。他看著她的眼睛裡仿佛燃著兩簇火苗,又仿佛帶了兩把小勾子,「其實倒也不是報答不了。只要你願意的話……」

  「夠了!」她漲紅了臉打斷他,神色間頗有些惡狠狠的味道,「陳遠衡,你別得寸進尺!」

  面對她的怒目而視,陳遠衡眉眼間笑意更濃。他一副好好先生的架勢:「唉……安然,我只是想讓你幫忙給公司新產品畫個宣傳冊而已,你這麼大火氣幹嘛?」

  「切……」安然輕嗤了一聲,不屑之情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他剛剛的語氣神態,無一不帶著挑逗,說什麼畫個宣傳冊,當她是小孩子?


  雖然她從來都願意以最善良的心情去揣度他人,但對於他……如果時間倒退到昨晚以前,她倒是願意繼續粉飾太平。可是現在……分明就是一大尾巴狼,裝什麼純良的哈士奇!真當他昨晚占她便宜,她一無所知嗎?

  「陳遠衡,我有話要和你說!」

  「你有什麼儘管說。」他十分配合的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神色,但怎麼看怎麼都有些漫不經心。像是大人縱容著小孩子胡鬧,更像是篤定了她再怎麼折騰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這態度讓安然很是不舒服。她深呼吸一下:「行,索性咱們就當著明人不說暗話了。」

  「嗯哼~」陳遠衡濃眉一挑,示意她繼續。

  「陳遠衡,我不是米露,也不是你其她那些女人。說穿了我和你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要玩兒是你的事,別來找我!」

  「所以呢?」他英俊的眉宇間已見幾分陰沉,似乎料到她後面要說什麼。

  「所以,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當做我倆從來沒認識過!」

  「要是我不答應呢?嗯?」他漆黑的眸子一眯,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氣息逐漸蔓延至整個室內。

  安然脖子一梗,絲毫不肯示弱:「我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

  「呵……」他只是笑,看著她的眼神越發的高深莫測的同時,有絲絲的寒氣溢出,像是毒蛇吐出的芯子似乎要將她蠶食吞噬。

  安然禁不住心頭微顫,卻仍舊倔強地同他對視。

  陳遠衡是來自黑暗的王者,是她二十三年的生命里從來不曾接觸過的。即使只是展露了冰山一角,也足以將她凍傷。如果是熟悉陳遠衡或是和他打過交道的人,這個時候會十分聰明的選擇閉嘴。

  可年輕無知的好處,就是無論面對怎樣的危險都能勇往直前。更何況他眼前的姑娘是安然。單純倔強、即使前路荊棘遍體鱗傷但只要認準了就非做不可的安然。

  「昨天晚上……」她頓了頓,臉上紅點下的白色泛出絲紅暈,「我不應該一個女孩子在外面醉酒的,所以我也有責任。反正我也沒吃什麼實質性的虧,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請你也不要太過分!」

  陳遠衡看著她,倒是忍不住驚訝了。

  安然昨天晚上換了病號服,要是還穿著他那件襯衫,昨晚的事倒還算是有跡可循。她那時候不是喝醉了麼,怎麼會知道他做了什麼?難道都是裝的?

  陳遠衡瞬間明了,她就是裝的!

  敢情這姑娘看著傻乎乎的,實則里外通透得很!那一聲聲的「墨林哥」不是生病時本能向熟悉的人呼救,還真是故意給他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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