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五十步笑百步
再說她就是鬧，也和他沒半毛錢關係！除非……除非那女人的金主就是陳遠衡？安然腦中忽然閃過剛剛那些人的位置，幾乎更加確定這個想法。喜歡泡小明星，常混跡夜場，行事敢這麼囂張的人？除了眼前這位，她還真想不出第二個。
陳遠衡敏銳地發現安然的眼神不對，但卻並未多想。他嘆了一聲，放柔了語氣繼續遊說：「天這麼晚了，你們兩個女孩子不安全，要去哪裡我送你們好不好？」
「你離我遠點兒最好！」安然這次連個眼神都欠奉，推了他一把，拉著安心就走。
「安然！」陳遠衡一把抓住了她胳膊。
安然一驚：「你放手！」甩了兩下沒甩開，不由氣得發抖，咬牙切齒，「陳遠衡，以多欺少就算了，連個沒出校門的女孩子你都不放過，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說完毫不留情地一腳踢上他的小腿迎面骨，然後趁著他往回躲閃的功夫，拉著安心飛快地跑了。
安然領著安心去醫院檢查了一下。見結果沒有什麼大問題後，硬是將她送回了家裡。
安心那熊孩子回家怕挨罵，本來想說要去和她擠一宿的，可最後沒敢吱聲兒。看剛才那架勢，她隱約也感覺到自己給堂姐惹了不小的麻煩。再加上安然那一臉要殺人的表情，不用問也知道她肯定是不能再慣著自己了。
不過好在安仕清今天晚上加班，家裡就安然她小嬸和保姆，熊孩子算是勉強逃過一劫。
安然很夠意思的沒說她是在夜總會惹得麻煩，只告訴她小嬸說安心是和同學發生了爭執，對方人多她才吃虧的。
好孩子總是有說服力的，安然小嬸聽她這麼說便不疑有他。一邊看著女兒紅腫的臉心疼得直抹眼淚，一邊吩咐保姆去給安然收拾客房，叫她這麼晚就將就一宿別回去了，女孩子不安全。
安然最後卻十分堅持的回去了，理由是她有畫稿要趕，明天必須交的。可其實是看著小嬸心疼安心的樣子心裡難受。她多想爸爸媽媽還在，被他們心疼著寵愛著，哪怕是有個人天天在耳邊嘮叨她罵她，也是種幸福。
安然小叔家離她租住的公寓不是很遠，走路也就半個來小時的路程。很幸運地，她出門的時候正好趕上了末班車。
晚上公交車開的快，沒幾分鐘時間就到站了。
單元門裡烏漆麻黑的。安然狠跺了兩下腳，三樓四樓上的燈都亮了，一樓依然還是沒反應。出來時候還好好的，這麼會兒功夫又壞了。安然「噗嗤」一聲樂了出來……小美怕黑，估摸著她半夜回來路過這層，得躥都比猴兒都快！
樓道里有一股濃重的煙味兒，越往樓上走越嗆人。
安然掩住口鼻咳了兩聲，十分不滿意地在心裡抱怨：誰什麼沒公德心，要抽菸不會回自己家抽去！跑她家門口兒禍害人來幹什麼！
眼看著家門就在眼前，她兩步躥了上去。低著頭往外掏鑰匙的功夫，安然也不知怎麼，忽然覺著脊背毛蘇蘇的一陣發涼，猛地回頭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有。平時再怎麼能耐也是個女孩子，安然忍不住心裡一陣驚慌，趕緊加快手上的動作想著早點兒進門早安心。
就在鑰匙插進鎖孔那一瞬間，忽然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脖子上，帶了淡淡的酒氣。
「啊……唔……」她嚇得一得瑟，尖叫聲還來不及衝破喉嚨就被人一把從後面捂住了嘴。一隻寬厚的大手握住她的，「咔」地一下擰開了門鎖。緊接著，那人一個利落地轉身帶著她一起進了屋子，腿一抬又把門踢上。
大門閉合發出「哐」的一聲，觸動了安然的某根神經。最初的慌亂過後她已經冷靜下來，毫不猶豫地扣住身後那人兩根手指用力向外掰著，另一隻胳膊向後肘擊的同時原地轉身抬腿就要來個迴旋踢。
她在同一時間裡使出三招，可對方卻只動了一下便一擊制勝，並且嚴嚴實實地從後面把她包裹住抱的更緊。
「安然，是我！別怕！」
這聲音……安然掙扎的動作一頓。
「陳遠衡？」她不確定地轉頭，微弱的光線中他英俊的面龐就近在咫尺，卻頓時讓她火氣沖天，「陳遠衡，你有病是不是！」
要不怎麼大半夜不回家找你媽哄你睡覺，跑別人家裡來裝神弄鬼呢！
陳遠衡露出絲苦笑：「安然，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說話麼？」
你能和「強盜」好好說話嗎？
安然不屑地從鼻孔哼了一聲。但在迅速地判斷出敵我實力懸殊後，還是很識時務地選擇了沉默。激怒「強盜」是不明智的，尤其還是個已經登堂入室的「強盜」。
那天安然告訴陳遠衡自己能放倒兩個成年男人絕對不是誇大，她當年是連續兩屆C市業餘女子組散打冠軍。所以從前在單獨面對陳遠衡的時候，她多少是有那麼點兒有恃無恐的心理。可最近幾次的接觸，明顯讓她認識到，冠軍神馬的，在非人類面前都是浮雲。
所以，此時此刻的情形，讓她感到十分地不安。
兩個人就那麼姿勢曖昧地在原地挺了好一會兒，安然吸了口氣，儘量放平靜語氣說道：「你能不能放開我？」
「可以。」陳遠衡回答的十分紳士，卻沒有立刻動作，「我放開你，不過你可千萬別再對我使用暴力了！」
「行！」
他輕笑一聲，果然鬆開了她。
安然立刻一蹦離開他老遠，伸手把燈摁開後，眼睛還不忘了尋摸周圍有沒有什麼趁手的傢伙。
「安然，你至於這樣麼！」陳遠衡被她那副防賊的架勢弄得心理有點不是滋味兒。
至於，怎麼不至於！安然在心裡狠狠地點頭，嘴上卻說道：「時間不早了，陳總還是趕緊回去吧！」
「沒事，我還不困！」說完，陳遠衡開始四處打量，隨便地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
你不困還不行別人困啊！安然咬牙切齒：「熬夜對身體不好！」
陳遠衡外頭斜睨她：「安然，你這是關心我嗎？」
「我是擔心我自己熬夜多了長皺紋！」
「哈哈……」陳遠衡大聲笑了出來，然後大大咧咧地在沙發上坐下，「我說你這待客之道也太詭異了，連杯茶也不給泡？」
這貨可真是越發得寸進尺了！
安然雙臂環胸，脖子一歪：「我家沒茶葉！」朋友來了才有美酒，就你這樣的，要不是成功率太低她早拿掃帚往外轟了，還茶葉呢！可她顯然低估了對方不要臉的程度……
「沒茶葉沒關係，白開水也行！」
「停水了！」
陳遠衡無奈地輕嘆一聲，起身朝她走過了過去，神色認真：「安然，我聽沈拓說了。我知道你妹妹被人欺負了你很生氣，也不介意你遷怒我，只要你覺著高興。」
「我沒遷怒你！」安然臉一轉，擺出一副不想交談的架勢。
沒遷怒他？沒遷怒他像是吃火藥了一樣，雖說以前也是一見他就煩，可從來沒這麼激烈過。
陳遠衡轉瞬間明白了什麼：「然然，今天打你妹妹的，和我沒關係。」
和他沒關係？安然詫異地看他一眼，那女人金主不是陳遠衡？
「真不是我。」陳遠衡舉手做了投降的姿勢，神色間染上輕佻曖昧，「然然，自從遇見你，我就再也沒有……」
「你閉嘴！」安然怒聲打斷他，不用聽也知道後面沒好話，「陳遠衡，就算鬧事的女人和你沒關係，可是那伙人總是你朋友吧？」
「朋友……」陳遠衡眸色深暗了幾分，隨即有閃過幾分縱容和寵溺，「安然，我必須要告訴你，不是什麼人都能和我陳遠衡做朋友的！至於你妹妹受的委屈，我回加倍替你討回來的！」
「不用了！」安然絲毫不領情，「安心自己闖出來的禍受教訓是她活該！可她就是殘了廢了，也是我們家自己的事，不勞你費心！我早就說過讓你離我遠點，你怎麼就聽不懂中國話！」
陳遠衡面色微微冷凝，盯著她看了許久後忽然笑了出來：「不知好歹的丫頭！」他眉宇間帶了一絲嘲弄，「如果不是因為你認識我，你以為你今天能順利的把人帶走？安然，你這算是把人利用完了就甩嗎？」
安然一時語塞。陳遠衡說的不無道理，包廂里的人都不是一般角色。今天她能順利把安心帶出來，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對方看了陳遠衡的面子。畢竟陳遠衡的人，沒有敢懂……
可就是這個念頭，讓安然突然生出一種莫名地煩躁。
什麼陳遠衡的人？她根本不想跟他扯上關係！哪怕只是一場誤會，她都覺得渾身難受。
像是急於撇清什麼，她憤怒地瞪著他：「是，我是不知好歹！可就算我今天和安心都折在那裡，我也不想讓人誤會我是仗了你的勢。而且你現在跟這裡裝什麼好人？就算那些人不是你朋友，可安心一個女孩子被人欺負的時候你就在旁邊！你有沒有動過一絲憐憫之心，我相信只要你哼一聲就絕對沒人敢違抗，可是你做什麼了？」
陳遠衡抿唇，一陣失語。他有一瞬間的憐憫，卻習慣性的事不關己。
安然吸了口氣：「陳遠衡，我家跟你非親非故，你不管安心我不怪你。可是我求求你了，別在我面前裝好人行嗎？你是沒跟那些人一樣拿凌辱被人找樂子，可你卻冷眼旁觀甚至視而不見。其實不過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所以，你和那些人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同樣的冷血、無情、齷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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