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用你管

2024-09-14 05:42:55 作者: 花時玖
  C市最近有一場大型敦煌藝術展。提前好一段時間公開宣傳,可謂聲勢浩大,賺足了噱頭。門票火到提前半年就已經預定一空。

  安然是學美術的。陳遠衡之前看過一些她的畫作,裡面有濃郁的莫高窟壁畫風格,於是他估摸著這展肯定能引起她興趣。

  其實這展覽今天應該已經結束了。可陳遠衡硬是裝字母地讓主辦方延期了一天,而且只給安然一個人服務。

  安然被捏著軟肋無法反抗,可不代表心裡不抗拒。從茶餐廳出來的一路上,她一直沉默著,連個眼神都欠奉。

  陳遠衡知道她心裡不高興,想著自己大方向目的達到了,她鬧點兒小脾氣也無所謂。

  可當車子停在展館門口時,他忽然發現旁邊的人有些不對勁。

  「然然?」他試探地叫了一聲。

  她卻仿佛沒聽見一樣,只是定定地盯著外面的巨型海報,身體似乎都在輕輕顫抖著。

  他皺眉,正想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卻已經緩緩轉過頭,晶亮烏黑的眸子裡是他熟悉的恨意。

  「陳遠衡……」說話間大顆的淚珠已經順著她臉頰滾動下來,「你知不知道……許墨林半年前就訂好了票,我們說好了開展的時候要一起來的!」

  輕飄飄地一句話,讓他心底一陣冰涼。

  本是滿腔熱情的想討她歡心,卻不想竟戳中了她心中最痛的傷。

  陳遠衡凝眉看著眼前滿臉淚痕的女人,忽然有種不吐不快地衝動。他覺得不管安然相信不相信,此刻他都要把話和她說清楚,許墨林的死和他沒關係!

  否則她面對他時,痛苦便是雙倍的!

  「安然,你聽我……」他嘶啞著嗓子開口,可一個「說」字卡在喉嚨里還沒出來,她竟猛地推門跳下車,沖向了馬路。

  陳遠衡愣了兩秒,緊接著被嚇得整顆心忽悠了,一陣風一樣跟著追了過去:「安然……安然……」

  終於在跑到馬路中間的時候,她被他從後面一把拉住,然後踉蹌著轉身一百八十度,改為面對著他。

  「安然你想幹什麼?啊?!」他黑著臉,氣急敗壞地沖她吼。

  「你別管我!」她用力甩了兩下胳膊沒掙脫他,便嗚嗚哭了出來,「你讓我安靜一會兒!我沒想尋死,陳遠衡我心裡難受,我就是想一個人安靜會兒,你別來煩我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陳遠衡緊繃的情緒稍微緩解,看著展覽館前此刻空蕩蕩地馬路吁了口氣,放柔了語調:「然然,你別激動好不好。你想去哪裡我送你,是要回家嗎?」

  「我不用你管!」她淚涕橫流,扯著嗓子不管不顧地和他喊,「陳遠衡,你還嫌毀我不夠麼!你他媽的跟這兒裝什麼好人!老天爺怎麼就這麼不長眼?陳、遠、衡,你怎麼不去死」

  「安然!」他被氣得臉色發青,捏著她的手也不自覺地加大力度。

  安然疼得皺眉,可眼中的恨意不減,刺得他心中生疼。

  陳遠衡忽然間就泄了氣,看著她的眼神里寫滿無力:「安然,我承認那天晚上的事我對不起你。可還是那句話,我不後悔!至於許墨林……」他咬了咬牙,才繼續道,「不管你信不信,許墨林的死,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可安然卻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哈……和你沒關係……陳遠衡,你當我是小孩子好糊弄麼?

  「安然,我沒糊弄你。我那天說的是氣話!」

  「你哪天說的不是氣話?陳遠衡,一個人同樣的事說一次是氣話,可說多了就是主觀思維!」安然止不住地冷笑,「是誰那天掐著我的脖子拿許墨林威脅我,是誰問我說該弄垮他的公司讓他負債自殺,還是該讓他出意外,殘了或者傻了……陳遠衡,言猶在耳啊!」

  陳遠衡語塞。果然,飯亂吃沒事,話不能亂說!

  他肆無忌憚了30年,卻不想跟這裡栽了跟頭。

  「安然,你現在不信我沒關係!可就是死刑犯也有上述的權利吧,你給我些時間好不好,我會給你證據證明我是清白的!」

  「是給你些時間偽造證據吧!」


  早就知道是這樣……陳遠衡頓覺無比頭疼。他不自覺地連連搖頭,視線無意中瞥向她身後時瞬間臉色大變,幾乎是本能地,他摟住她往後一退一起跌倒在地上。

  然後,一輛疾馳的麵包車從兩個人剛剛站過的地方呼嘯而過。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等到隱在暗處的其他保鏢紛紛趕上來的時候,那輛麵包車早已經無影無蹤。

  陳遠衡下意識地被驚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他反應快,這會兒安然就已經和他一起做了車下亡魂了。然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查看被自己壓身下的人:「然然,你怎麼樣?」

  安然似乎是被驚嚇到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紅的像兔子一樣,就那麼呆呆地看著他連眨都不眨一下。

  她此刻這副樣子看上去倒是比任何時候都惹人憐愛。

  剛剛驚險過後的心有餘悸暫時被拋到一邊,陳遠衡皺眉笑了出來。只是唇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擴大,一聲女人尖叫便響破天際,緊跟著結結實實地一巴掌推在他胸膛,將他推坐在地上。

  安然聲音裡帶著哭腔兒,羞憤欲加:「流氓,流氓……你給我起來!」

  流氓?他好心救人怎麼就成流氓了!

  陳遠衡氣急敗壞地爆了聲粗口,然後才發現自己另一隻手竟然就掐著她細嫩的大腿根部……貌似,他用來抓她這隻手,剛剛也是按在她胸上的。

  呃……陳遠衡心裡一囧。犀利的眸子掃視了一圈,發現所有人都是以一副「我沒看見」的表情抬頭望天后,才若無其事地將手挪開,再替她把掀起的裙子放下。

  起身的時候他伸手去拉她,卻被她毫不客氣地用力拍到了一邊:「你別碰我!」

  「安然,你可真夠莫名其妙的!」陳遠衡皺眉,「好歹我剛剛救你一命,你怎麼這麼不知道好歹!」

  「你救我一命?!」安然卻毫不領情地嗤笑,「這條路平時就很少有車輛,而且限速20,怎麼就今天我跟馬路中間站了一會兒,就發生了這種意外?陳遠衡,你敢說這不是你安排的橋段?」

  「安、然!」陳遠衡被她噎得連連點頭,只覺著一股氣憋在胸口,恨不得一把捏死她。安然說的那些都沒錯,這車來的蹊蹺,而且他十有八九能估摸出蹊蹺在哪裡。可她怎麼能把他想的如此不堪!


  「一秒……剛剛哪怕我在慢那麼一秒,我倆這會兒就得一起去見閻王了!我安排的,我他媽的瘋了安排輛車來往我身上撞!」說完他仍舊覺著氣不順,轉頭瞥見離他最近那個保鏢,立刻又找到了發泄對象,「你還跟這兒杵著幹什麼?去給我查,不把那輛車祖宗十八代查出來,就別回來見我!」

  然後撇過頭去也不看她,兀自在那理惡狠狠地運著氣。

  安然胳膊和腿上有幾處擦傷,這會兒已經往外滲血。

  她一手撐著地,剛剛蹲起來就「啊——」地一聲又跌坐了回去。右腳踝刀刮似的疼,像是斷掉了一樣。

  陳遠衡還在氣頭兒上,本來不想理她。

  可安然的叫聲實在是太過悽慘,他到底還是沒狠得下心。轉頭看見她裙子上沾了血,含著眼淚兒坐在地上,眉頭抽了抽,然後咬牙上前強硬地把她抱起來塞進了車裡。

  陳遠衡這下是真被安然氣到了。

  剛上車的時候捏著她受傷的腳踝檢查了一下,知道骨頭沒斷之後就把她扔在一邊,獨自扭頭看著車窗外面,一直到了醫院都連個眼神也沒在給她。

  而安然自然巴不得他把自己當空氣,安安靜靜縮在角落,拒絕主動溝通。

  然後兩人就這麼一路沉默到醫院。

  安然的骨頭是沒斷,不過也不樂觀。

  片子很快就出來,大夫看了說是韌帶拉傷外加脛骨下端骨裂。安排護士把她身上的幾處擦傷一起做了處理,又在踝骨那裡打了厚厚的一層石膏。

  一切處理妥當,大夫殷殷地在一邊和陳遠衡交代著各種注意事項。

  安然坐在椅子上往他們那邊瞥了一眼,然後彎腰敲了敲硬邦邦的石膏,有些負氣。

  打從她和陳遠衡認識起,就各種被虐沒消停過。這下好,乾脆直接瘸了!沒吃過豬肉她還沒看過警匪片兒啊!那車就算不是陳遠衡安排的,可十有八九也應該是衝著他去的,憑什麼最後倒霉遭殃的卻是她。

  他毀了她的生活她不能反抗,現在還要受他牽連。她這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遇見這麼個煞星?

  正想到這兒,腦袋頂上就被人輕輕敲了一下。

  安然抬頭,看見陳遠衡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椅子邊上,把她的病志卷個捲兒拿在手裡,剛剛他應該就是用那個敲的她。

  安然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不友善,陳遠衡的臉色也不是特別好。

  兩個人都像烏眼兒雞似的就那麼互相瞪了一會兒,最後陳遠衡忍不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他哼了一聲,伸手要去抱她。

  「唉?」安然叫了一聲,本能地往後躲,「你幹嘛!」

  陳遠衡瞪她一眼,也沒有好氣兒:「回家,你說幹嘛!你這樣的還用不著住院!」說完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也是形勢不饒人,安然雖然心裡反感,不過倒是比較識時務的沒激烈反抗。只是在他懷裡微微掙扎一下,便僵直著身子不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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