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恐懼

2024-09-14 05:42:58 作者: 花時玖
  一路上,車后座的兩人又是扭頭盯著窗外,各自無語。

  直到安然發現外面的路不對,而且明顯越走越偏的時候,終於開始不淡定了,扭過頭焦急地沖他叫喚:「陳遠衡,我家不是往這邊走!」

  他懶懶地瞥她一眼:「我家是這麼走的!」

  「你不是說回家嗎?」

  「是啊!」

  「那你什麼意思?」

  「回我家就不能說回家?有什麼不對嗎?」陳遠衡哼了一聲,看著她的眼神露出幾分曖昧,「然然,你早晚都得搬來和我一起,你家我家又什麼區別?」

  安然握緊了拳瞪著他,臉色發青。去他家,那不就意味著……

  「好了好了!」陳遠衡見她又瀕臨炸毛兒的邊緣,趕緊放軟了態度安撫,「你看看你現在這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我能對你做什麼?送你回去誰照顧你?」

  「你才生活不能自理呢!」安然不肯示弱地吼回去,「我可以雇個護工的。」

  「你以為護工能照顧好你?」

  「那我可以回大院兒!」

  「回去?你準備怎麼解釋?嗯?」他到目光在她打石膏的腳上掃了一圈兒。

  「我……」安然張張嘴,兩秒之後才擠出來四個字,「見義勇為!」

  「啥?」陳遠衡愣了一下。

  「我就說我是見義勇為,路上抓小偷,把自己給你扭傷的。」

  「哈哈哈……」爆笑聲在車廂內響起,陳遠衡好笑地看著她,「安然你不去寫小說真是可惜了!」然後又忍不住調侃,「不怕你爺爺擔心了?不是挺孝順麼?」

  「骨裂而已,有什麼好擔心的。」安然嘴上喊得硬氣,可心裡明白不是那麼回事,爺爺大病初癒,小叔叔一家要忙著照顧爺爺,她回去只能添亂。要是許墨林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照顧的她的。

  安然心裡忽然一陣難過,鼻子一酸幾乎落淚。要是許墨林還在,她又怎麼會受傷,會這麼被人欺負?

  那種恐懼和牴觸仿佛是潛在於血液里的。

  別墅的大鐵門出現在視線里那一刻安然便開始發抖,這個地方,曾經記載了她最痛苦和不堪的回憶。

  「停車!停車!」她忽然間就爆發出來,掄起胳膊用力砸著架勢位置的靠背,「停車,我叫你停車聽見沒有!」

  陳遠衡驚了一下,然後一把將她死箍進懷裡,同時摁下了車門上的一個摁鈕。

  透明隔板緩緩升起,車后座瞬間形成一個密閉的空間。

  這讓安然心中的恐懼被無限的放大,仿佛又回到了噩夢發生的那一晚:「你放開我……放開我……」她拼命地扭動身體,可無奈他抱的實在是太嚴實,像是裹粽子一樣,連半點餘地也不留。

  「安然。」他的聲音低沉醇厚,漆黑的眸子定格在她蒼白的臉上,目光似乎帶了某種魔力,「安然,你告訴我,你怕什麼?」

  他當然知道她怕什麼,可有些事情,總要去面對才能解決,才有轉機。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心結,而他想要和她一起,就必須打開它。而正常的方法太慢,他更願意快刀斬亂麻。

  「陳遠衡,你個畜生!」

  「嗯。」他點點頭,不生氣也不否認。

  「我恨你……我恨你……」

  「我知道。你不光恨我,你還怕我!」他抿唇停頓了幾秒,「可是安然,這些房子草木斗都是死的,它們不會傷害你。所以比起這裡的一草一木,你真正害怕的其實是我!可是我又不能放你離開,不管用什麼辦法……」


  「為什麼是我……」她終於哭出聲,又恨又無助,「你為什麼非要這麼折磨我……我到底欠了你什麼?」

  「你欠了我一顆心!」本是一念興起,他跟從了自己意願去追逐入眼的獵物。卻想不到,不知何時竟把自己的心丟了。

  她將他當成一場劫難,可於他而言,她又何嘗不是一場逃不開的情劫?

  「安然。」他低聲嘆息,英俊的眉眼間是從未有過的柔軟和期盼,「我知道我脾氣不好,無意中傷了你,可是我願意改變,願意彌補。我不會比任何一個男人做的差,別人能給你的不能給你的,我都可以做到。為什麼不能試著接受我?」

  「接受你?」安然哭著冷笑,「陳遠衡,你害死我最愛的人,還想讓我接受你?不覺著是痴人說夢嗎?」

  他眼神暗了暗:「我沒有害死許墨林!」

  「強盜都說自己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陳遠衡輕聲笑了出來,有幾分苦澀和無奈,「可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也不是兇手!」然後,他精準地封住了那雙柔軟的唇,再不給她刺傷自己的機會。

  還是那間臥室。仍舊是冷硬的色調,可家具布置卻煥然一新。

  安然哭鬧發泄過後情緒漸漸穩定,身體卻還僵硬著。

  陳遠衡把她放到床上,直起身子環視了一圈兒後,視線又重新落回她臉上:「這屋子裡的家具擺設都是新的。你也算的上是天朝第一刀客了。那天除了床,幾乎沒一樣兒好東西了。」說完見安然臉色不好,立刻想把自己舌頭咬下來。她到現在還沒從陰影里走出來,他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於是趕緊轉移話題:「你晚上想吃什麼?」

  見她不說話,便繼續熱情的推薦著:「你喜歡吃辣的麼?」說完想起什麼「哦,你現在不能吃辛辣的。那要不我叫廚房燉豬骨湯吧,吃什麼補什麼……」

  「或者……」

  「陳遠衡?」安然終於撩起眼皮看他,「你能安靜一會兒嗎,我很累。」


  他笑容僵在臉上,眼神幾經變幻後,好脾氣的點點頭:「行,你好好歇著吧,我去書房批會兒文件。」說完轉身走了兩步,又回身指著床頭柜上的電話囑咐一句,「有事就打電話叫我,直接摁1就行!」

  陳遠衡前腳剛進書房就接了通電話,然後匆匆交代一句便緊跟著又出門去了公司,一直到晚飯的時候也沒回來。

  老管家想得很周到,安然處於暫時殘廢狀態,不方便動彈,他便叫人在床上支了張小桌子。

  安然對這個老管家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和他道了謝,她背靠著個枕頭,看著眼前的桌子有點兒囧囧有神。這桌子……怎麼和她爺爺在醫院裡時用那個款式那麼像啊!

  她只是骨裂走路不方便,不是中風了半身不遂啊有木有?

  晚上她在兩名女傭的幫助下簡單洗了個澡,正坐在窗戶前面晾頭髮的時候,陳遠衡回來了。

  他推門看見她穿著自己的睡衣,貓一樣縮在貴妃榻上,立刻笑了出來:「剛洗完澡?有吹風筒你幹嘛非得這麼晾著啊。」然後兩大步走過去,硬是在她旁邊擠了個位置坐下。

  那貴妃榻本來地方就挺窄,安然被他擠得不得不往裡挪了挪,夾在了他和靠背之間。

  「陳遠衡,你離我遠點兒!」大熱天的夾餡兒餅,煩人不煩人!

  「就不!」他眉一挑,頗有些耍無賴的架勢。

  安然氣結,正想要反擊卻發現不管說什麼似乎都有點兒打情罵俏的意味,於是便住了嘴。冷著臉把壓在他屁股底下的衣襟給拽出來,扭頭看向窗外不在搭理他。

  這丫頭是準備跟他玩兒無聲的反抗啊!

  陳遠衡看著她微濕的長髮無聲地一笑,膏藥一樣從後面貼上她把人圈進懷裡還不夠,又往她脖頸處輕輕吹了口氣。

  安然一個激靈,左右掙了兩下沒掙開,扭頭橫眉豎眼地瞪他:「你煩不煩人?大夏天的,離我遠點兒行不行?」


  「這個嘛……恐怕不行!」他頗有些為難的皺眉,又倏爾輕笑,「我們兩個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在一起抱抱怎麼了?」

  她巴掌大的小臉兒瞬間紅到滴血:「流氓!」

  陳遠衡笑意更深:「然然,你躲不開我的!」說著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臉又湊近幾分,「你這麼晚不睡,是等著我回來?」

  「我等你個鬼!」安然挺著身子儘量往後躲,「你家晚上九點就睡啊。」

  他笑而不語,然後忽然把人抱了起來:「我是想幾點睡就幾點睡!」

  可安然卻在騰空的一瞬間被嚇得臉色慘白。單薄的後背壓上床墊那一刻,她又控制不住的想要尖叫。然而還沒等發出聲音,一雙溫熱濕潤的唇瓣便封住了她的口。

  陳遠衡這一吻沒有任何深入,似乎只是單純地想要堵她的嘴。

  安然驚恐的瞪大眼。腿不敢亂動,就抬手用力推他,結果卻被陳遠衡一邊一隻給摁在了床上。

  她此刻就像是被釘在了砧板上的魚,動彈不得。

  又是這種無法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的感覺……安然眨了眨眼,眼淚刷刷地就流了下來。

  這次換陳遠衡驚訝地瞪眼睛了。

  他趕緊還她雙唇自由,然後看著身下瞬間就「哇——」一聲哭出來的女人,難得的有些無措。

  「安然,我只是怕你亂叫亂動的不利於養傷!」

  「我沒別的意思……我在饑渴也不會趁現在對你下手啊!」

  「你可真對得起那句話……女人是水做的!」

  「安然,不哭了好不好。我和你保證,我絕對不碰你,不越雷池一步。」

  可安然仍舊是眯著眼睛嚎,聲音不大不小,節奏不徐不疾。

  「唉……好了好了,你喜歡哭就哭吧!」陳遠衡終於無奈,起身站到了地上。

  哄的不行就來橫的……

  「我去洗澡,要是我出來之後還見你跟這兒嚎,我可不保證能做出什麼!」說完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轉身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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