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養你

  打從得到父親可以保外就醫的消息那天開始，白青瓷就在一直忙活著找房子。秦燁的公寓顯然不能讓父親來住的，公司分配的宿舍也同樣不合適。不管怎麼樣，總要先有個落腳的地方才能安心。

  白青瓷其實還沒有和父親商量過要去哪個城市定居。

  她的工作在A城，算不上什麼重要的事業，可也能維持穩定溫飽。而G市……白青瓷和白瑞祥通電話的時候，隱約感覺出老人有點故土難離的心思。可問及起來，他又叫女兒以自己為重，不要顧慮他太多，他在哪裡都一樣。

  所以她第一步計劃是先在單位附近租套小公寓，至於在哪個城市常駐，以後再做打算。

  總之以後爸爸在哪裡，她就在哪裡。他們父女已經分別了十年，她不想再浪費任何一分一秒。

  其實秦正聲聽說白瑞祥保外就醫的消息後，給白青瓷打過電話，讓他們父女兩個一起回秦家大宅，反正房子夠多，白瑞祥從前是他的專屬司機，給秦家服務那麼多年也是有感情。如今重獲自由，如果他願意的話，還可以繼續留在秦家工作。

  白青瓷婉言謝絕了。

  不管秦燁對她做了多少過分的事情，秦家把她撫養成人都是莫大的恩情。如今她可以自食其力，有什麼理由再去叨擾人家。

  而且她的工資待遇不錯，雖然工作時間不太長，手裡也有不少積蓄。再加上秦家這些年給她的零用錢一向很豐厚，她將大部分都存了起來。

  雖然A城和G市的房價都不菲，可不管在哪個城市，去掉房租和日常開銷。剩下的錢也足夠她付一套普通二手房的首付，以供父女兩個安身。

  只是白青瓷正興致勃勃地計劃著未來的時候，似乎忽略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生命中還有一個男人，叫做秦燁。

  所以，周二那天傍晚，當消失了已經近一個月的秦燁重新出現在白青瓷面前的時候，她忽然覺著喉嚨像是被一隻大手卡住，瞬間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彼時她剛剛下班正在街上轉悠，本來是打算去商場給白瑞祥買些東西的。結果才走出公交站點沒幾步，一輛黑色轎車就貼著路邊緩緩跟了上來。

  白青瓷下意識往裡面讓了讓，隨即車喇叭毫無徵兆的響了一聲。

  她被嚇了一跳，激靈著轉過頭，看見搖下的車窗後面，秦燁沖她挑了挑眉，英俊的面容上是慣有的帶了絲淺淡諷刺的笑容。

  白青瓷愣愣地停住腳步，目光定格在那張熟悉的面孔上，心中一時五味陳雜，腦袋裡竟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秦燁怎麼會不知道她此刻心情，看著白青瓷傻呆呆的模樣眯了眯眼，隨後不緩不急地說出了她此刻心聲：「很不願意見到我，是麼？」

  白青瓷短路的腦袋終於重新連通了信號。她抿緊了唇，沒說話。

  而秦燁也根本不想等她的答案，衝著副駕駛位置撇了撇嘴，直接發號施令：「上車。」說完便關上了車窗。

  這附近有家特色菜館味道不錯，從這裡調了頭再過兩個交通崗就是。

  秦燁是臨時起意要來這裡吃飯，沒提前訂位置，結果趕上飯口時間，所有位置統統爆滿。

  他兩道濃黑的眉毛越皺越緊，目光在大堂里逡巡了一圈兒後側目看向身旁的白青瓷：「換一家？」

  「隨便。」白青瓷答了等於沒答，說完也蹙起了細眉，「其實我想吃這兒的水煮魚。」這個時間哪裡人都多，她其實是不想再折騰了。

  秦燁在這種小事上，還是願意隨著她的，於是點了點頭：「行，那就等著吧。」

  好在也沒等多久，就五六分鐘的功夫，靠窗的位置就空下來一桌。

  白青瓷平時的口味不重，只是最近一段時間也不知怎麼了，專門喜歡吃些辣的甜的，或者比較油膩的東西。

  這邊點完菜服務生轉身剛走，秦燁看著她忽然想起來什麼：「你點這麼多辣的，這幾天能吃麼？」

  「為什麼不能？」白青瓷一愣，對上他別有深意的目光後瞬間瞭然，「哦，我那個……推後了。」她的例假其實一向準時，這個月不知怎麼就推遲了。也許是可以提前和爸爸團聚的消息讓人太過興奮的緣故也說不定。

  秦燁「嗯」了聲，沒再說什麼。

  菜上來的很快。

  兩個人都沒有吃飯時說太多話的習慣，於是端起碗只悶頭吃自己的。

  如同往常一樣，秦燁比白青瓷先吃完放下了筷子。扯張紙巾沾了沾嘴角，便單手拄著下巴看向窗外。過了一會兒，他轉頭問了白青瓷一句：「你準備留在A城還是回G市？」

  「嗯？」白青瓷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說，後天接回你爸爸，你準備帶他回G市，還留在A城。」

  白青瓷「哦」了一聲，沒有立刻回答，往嘴裡送了一口飯咀嚼好了咽下去才繼續說道：「先留在這兒吧。我回去的話工作什麼的還沒解決，他身體狀況不好，需要我照顧。」

  秦燁抿著唇沉默了片刻：「回G市吧，那邊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什麼？！」白青瓷瞪大眼睛，驚得老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秦燁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不緊不慢地替她安排著：「你爸爸的腿還需要康復治療，G市的醫療條件相對這邊要發達不少。房子我也給你們找好了，就在市中心醫院附近，方便你照顧。」

  「那我工作怎麼辦？」

  「辭了。」他邊說著，邊抬手略鬆了松領帶，「辭了吧，我能養得起你。你可以專心在家照顧你爸爸。」

  這是要把她關在籠子裡，徹底讓她成為金絲雀麼？！

  白青瓷放下了手裡的瓷碗，一瞬不瞬的盯著對面的人，細長的眉越蹙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她不說話，秦燁便也不開口。他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耐心十足地等待她向自己妥協。

  對峙持續了三分鐘之久。

  最後還是白青瓷先開了口，她緩緩將視線看向窗外，聲音輕緩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秦燁，當初說好了，除了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我的事你都不干涉。」說到這兒，她倏地轉頭，眼神隱約帶了一絲兇狠，「我不會辭職的，你想都別想！你已經把我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了，還想剝奪我最後一點自由。我告訴你，就是死，我也不會做你關在籠子裡的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