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真相

  兩秒鐘的沉默，而後白青瓷輕輕「嗯」了一聲，倒是沒有什麼太明顯的反應。

  秦勵看著的她反應猶豫了一下：「青瓷，孩子是我哥的麼？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是你們想的那回事。」白青瓷語氣淡漠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那諷刺的表情配上她蒼白的臉色，讓秦勵說不出的有些脊背發涼。

  其實他覺著今天的白青瓷有些怪，雖然從她醒來到現在一共沒和他說上幾句話。可轉念想到她剛剛從生死邊緣逃過一劫，又失去了腹中的孩子，又覺著她情緒反常可以理解。

  他看著她似乎神遊的表情皺了下眉，隨即沉默下去。

  「有兩個多月了吧。」過了一會兒，床上的人忽然主動出聲兒。

  「什麼？」秦勵被她不著邊際的話弄得一愣。

  「孩子。」她沉默片刻，才輕輕吐出這個兩個字。

  「十一周了。」

  她「哦」了一聲，又忽然想起什麼：「我爸爸怎麼樣了？」

  「白師傅還好。你的事，我一直瞞著他。好在電視上沒有大幅報導，他又不看娛樂雜誌。你放心吧，我會照顧他的。」

  白青瓷眼中的光終於柔軟了幾分：「謝謝你。」說著，她竟然吃力的撐著床，緩緩坐了起來，「秦勵，帶我去看看你哥哥吧。」

  秦勵見白青瓷要起床，很是不贊同道：「你現在很虛弱，最好躺在床上靜養！」

  「我沒事。」

  秦勵皺眉：「我哥在醫院又不能飛了，你休息兩天再去見他，好嗎？」

  「秦勵……」白青瓷抬眸看他，眼睛裡寫著不容拒絕，「我說了，我沒事！」

  秦勵一愣，眼前的人明明還是那一個，可卻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兩秒鐘後，他點了下頭，「好吧。」

  白青瓷的身體的確很虛弱，雙腳占地時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膝蓋一彎，差點跪在地上。

  「青瓷！」秦勵擔憂地叫了一聲，「你真的沒事？」

  「不要緊。」

  「你這樣根本不行。」他眉頭皺得更緊，「你等著，我去管護士借輛輪椅。」說完重新將她扶回床上，轉身離開了病房。

  秦燁和她不在同一層樓。出門坐電梯下去兩層後，還要通過一條長長的走廊。

  秦勵借來的這輛輪椅大概有點兒年久失修。輪子每轉動一圈兒，就會兩聲「嘎吱」聲。再寂靜的環境裡，有些刺耳。

  VIP病房區床少人稀。秦勵一路推著她過來，就碰見一個護士。

  秦燁的病房在走廊盡頭的倒數第二間。病房的門沒關嚴。兩個人距離門口還有一段的時候，就聽見秦夫人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出來。

  秦勵下意識地頓住腳步，低頭看向白青瓷。

  那天在超市外面撞破秦燁和她的關係後，秦夫人對白青瓷的印象頃刻間就轉了個一千零八十度的彎兒。覺著她是居心不良，覬覦秦家的財產於是勾引秦燁。

  再加上白青瓷和秦燁一起出車禍的事，秦夫人更是對她恨得咬牙啟齒。

  「那個……」他有些猶豫，正想要問她「是不是換個時間」再來時，就聽見秦夫人的聲音忽然拔高了兩個八度，「你瘋啦！」

  秦勵被嚇得一個激靈，白青瓷倒是沒什麼反應。

  然後就聽見秦夫人怒不可遏地又喊了一聲：「秦正聲，你給我閉嘴！」

  「你們兩個都瘋了吧！」

  「阿燁現在需要清靜，你小聲點！」秦正聲的語氣裡帶著略微壓抑的不耐。

  可秦夫人卻根本不理會：「秦燁我告訴你！白青瓷就是個小狐狸精，你被她迷得神魂顛倒。這次是你命大，下次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說完了小的又將矛頭對準了老的：「還有你！當初你領她回來的時候，我就說她是個狐狸相！可你非說廟裡的高僧算過，她的八字能旺秦家！現在好，差點兒旺掉了你兒子一條命！」

  「夠了！」秦正聲的耐性終於到了盡頭，「要不是你當時反應過激，阿燁怎麼會帶著青瓷來找我！怎麼會出這場車禍！可憐她肚子裡的孩子……」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忽然有些滯澀，「秦家第一個孫子，就這麼沒了！」

  「呵……」秦夫人冷笑了一聲，充滿了不屑，「沒了就沒了吧！秦家的子孫怎麼有個勞改犯女兒的做母親！果然是什麼樣的爹生什麼樣的女兒！」

  「你……」秦正聲正要說什麼，卻忽然被一直默不作聲的秦燁截斷了後面的話。

  他因為虛弱音量不高，但是卻無比的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般砸在所有人的心上：「你大概不知道，白青瓷的勞改犯父親，其實是替你的小兒子做牢的！」

  秦燁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人心上，又悶又狠。

  世界在那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秦夫人不再歇斯底里，秦正聲也不再和妻子抗辯。而秦燁在拋出一枚重磅炸彈後，就沒有了下文。

  而門外的兩個人……

  如果不是秦勵的身體在發抖，抖的讓白青瓷能感覺到自己身下的輪椅都在跟著顫動，她幾乎就要以為時間已經靜止了。

  她側抬起頭去看向身後的人，秦勵正好也低頭向她看來。兩人四目相對時，他眼中複雜的情緒另她心神一動。

  秦勵張張嘴，似乎想要和她說些什麼。白青瓷急忙豎起食指，在他出聲之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後指了指電梯，示意他先離開。

  秦勵不明白她的用意，愣了一下後仍舊依言照做。然後兩個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來了，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本打算推著她重新回病房，可等電梯時白青瓷輕聲說道：「我不想回去。」

  「你想去哪裡？」

  她扭頭看他：「能找個地方轉轉麼？」

  秦勵看著她身上單薄的病號服，皺起了眉。數九寒冬，正是外面最冷的時候。

  白青瓷也明白他的顧慮，便說道：「找個清靜的地方坐坐也行。」

  秦勵知道，她應該是有話要和他說。點頭剛說了聲好，電梯門正好打開了，於是推著輪椅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