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喬章的車最多只能坐五個人，離開密林後立即聯繫蠍子，讓他安排安全可信的人開車過來接人。四十分鐘後，幾輛皮卡駛入視線，被綁架的女子中有不少越南人，接下來的事，喬章已不用親力親為。

  他開門上車，偏頭看向坐在副駕駛的女子：「你的名字？」

  她眼角還有些紅，卻沖他露出笑容：「陶姜。」

  發動車子，駛出檳鎮，經過農田兩旁的泥濘路時，農田裡勞作的農民停下手中的農活，目送他們遠去。透過後視鏡，他們的眼神幾分奇怪。

  喬章打算在市區休整一夜，翌日回國。雖然他迫切想追問拉奧的下落，但身旁陶姜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樣，想到她才剛經歷了那場災難，同情心作祟，只能忍住。

  沒想到她卻不同意他的決定：「現在馬上去機場，立即回國。」

  喬章勾勾唇角，將車停在路邊，手臂搭在她身後的靠墊上，微笑著看她：「陶小姐，你可能不太清楚，一般人雇我，價格是以萬起步的。如今我因為你一條簡訊跨國救援，錢就不提了，問你幾個問題當作報酬不過分吧？問題問完了，你想回國還是出國，我都不會幹涉。」

  陶姜看著他沒說話，片刻，突然伸出手臂，將袖口一點點捲起來。喬章垂眸去看，手腕三寸之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痕。縫針很粗糙，像一條蜈蚣趴在白皙手臂上。

  「這裡面，我藏了一張內存卡。」她突然開口，喬章眉眼一皺，伸手去按。傷口微微鼓起，皮膚之下，果有硬度。

  應該很疼，她微微抖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臉上：「喬章，你在東非這麼多年，應該也聽說過樓宋財團吧？」

  「對外貿易的那個財閥？」

  她點點頭，扭頭看向窗外迷濛的天色：「你知道他們對外貿易，買賣的是什麼嗎？」

  喬章身子顫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聽下去。

  「起先，我只是收到他們不法勞務的消息，追查下去，逐漸發現很多不對勁的地方。可能是仗著年輕氣盛，決定以身犯險，結局……」她回頭看他，苦笑一下，「你也看見了。」

  喬章皺眉看著她的手臂：「內存卡裡面，是他們……」

  「是他們販賣人口的證據。我要帶回去，揭露他們禽獸不如的行為。」她頓了一下，聲音放輕，「我不清楚他們是否知道我藏了證據，但為了以防萬一，必須儘快回國，以免他們半途攔截。」

  天色暗下來，只一束車光遠遠打出去，照著夜起的霧色。喬章點了一根煙，火星燃到一半，終於開口：「陶小姐，跟這種財團作對，下場是什麼不用我告訴你。我給你的建議是，三五年之內，你最好出國躲起來。」

  他掐滅菸頭，發動車子：「我來的目的你很清楚。我現在將你送到機場，路程大概兩個小時。這期間，請你告訴我，你知道的有關拉奧的全部消息。」

  陶姜沒說話，只是撲過來拽住他的胳膊，車身猛地一歪，喬章踩了剎車，轉頭面無表情地看她。車內昏暗，並不能看清她的面容，只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像星星。

  「喬章，我還能等到你來救我，可其他女孩呢？不是每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喬章，不遠萬里隻身犯險。如果我不能將這些揭發出來，今後還會有無數青春正貌的女孩葬送一生。」

  氣氛凝然，他卻突然笑出聲。陶姜抬眸，不解地看他。他微微傾身，挨她近一些，低低問：「屬於自己的喬章？陶小姐，冒昧問一句，我什麼時候屬於你了？」

  她抿著唇看他，眼底漸漸盈上水意，嗓音卻倔強：「我答應你，只要你安全把我送回國，關於拉奧的消息我會一字不漏地告訴你。不然，就讓我帶著這些消息死在這裡好了。」

  喬章皺眉，嗓音冷冽起來：「陶小姐，我可不吃威脅這套。」

  她索性閉上眼，一臉的破罐子破摔。喬章定定地看了她半天，終還是坐直身子撥通電話：「幫我訂兩張回國的機票，最近的一班。」他面無表情，「陶小姐，麻煩身份證號。」

  陶姜抿起唇，默不作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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