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為了迎接高三，學校將上學時間提前，放學時間延後，走讀的學生難免覺得時間不夠，紛紛開始騎自行車上學。膽子大條件好些的買輛小巧的電動車，更加省時。

  季莘開了輛汽車停在學校門口，驚嚇到了保衛科的大爺。

  放學後瞿風年去車棚拿車，發現自己新買的鳳凰牌自行車被偷了前軲轆，只剩一個後軲轆在風中寂寞地旋轉。

  他沉默地看了一會兒，轉身要走，季莘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瞪著眼道：「天啦，是誰這麼缺德，竟然干出這種事！」

  她拽住瞿風年的袖子，雪白的臉頰因興奮染上淡淡的紅暈，像落日的天際，美得炫目。

  「坐我的車吧，第一節晚自習要考試，你走路來不及的。」

  瞿風年頭一次沒有拒絕她，跟著她上了那輛花光她所有積蓄的豐田。繫上安全帶後，他問她：「你駕照什麼時候考的？」

  她目不轉睛地倒車：「沒考啊。」

  瞿風年面色大變：「停車！我要下車！」

  她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轟」的一聲飆出百米遠，在瞿風年煞白的臉色中笑得像朵向日葵：「十八歲才能考駕照，我只有先無證駕駛一年啦，只要不酒駕，一般警察叔叔是不會查我的。放心，我技術很好。」

  說話間已來到十字路口處，一個一百八十度急速轉彎，直接將瞿風年甩到車窗上撞得頭暈目眩。車窗外景色像是以光年的速度掠過，平時坐計程車都需要十五分鐘的路程，季莘五分鐘就到了。

  剛一停車，瞿風年解開安全帶飛奔而下，蹲在樹旁，吐了。

  季莘一臉內疚地拿著紙巾遞給他，被他一巴掌打開，蒼白著臉色瞪她，怒吼：「走開！」

  她小步退到樹蔭後，頭頂藤蔓垂懸，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見嗓音如蚊蚋：「對不起，我待會兒再送你去學校吧？」

  他扶著樹幹緩緩起身，咬牙切齒：「不用了！」

  穿過人行道，站在自家小院的門前，他回身看見季莘垂著頭坐回車上，雖然冷著臉，還是大聲提醒：「無證駕駛是違法的，你還是騎自行車吧。」

  季莘猛地抬頭，像窒息之人突然被注入氧氣，方才一雙無神的眼睛驀然明亮，像黑夜中熠熠發光的星子：「聽你的！」

  翌日一大早，夏日晨光染著茉莉清香，他提著書包出門，看見旭日初升中季莘叼著片麵包，騎著一輛自行車停在他家門口。

  「我送你上學吧，風年。」她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頰邊淺淺梨渦，笑容明媚得刺眼。

  瞿風年當然不可能坐在她的車后座去學校，他背好書包，捲起袖子，清雋臉龐一如既往地冷，開始跑步上學。

  就當運動了，他想。

  沒想到季莘這個一向不知羞的人蹬著自行車跟在他旁邊，一邊騎一邊喊「加油」，引得路人紛紛側目，他感覺一輩子的臉都在今天丟光了。

  到了學校他已氣喘吁吁，季莘體貼地給他買了瓶水，安慰道：「風年，這麼累還是別跑步上學了，你看你臉都跑紅了。」

  他氣憤地瞪了她一眼，真不想承認這是被她臊紅的。

  即將成為高三黨的他們只有十天暑假，班裡大多數學生都沉浸在繁忙的補習中，季莘卻忙著優化配件，將吃飯的錢節約下來改裝車子。

  八月的深夜，陸遠不出意外地在盤山公路比賽中看見了季莘。

  她從車上下來，剛洗完的頭髮還濕漉漉地滴著水，滑過她弧線優美的下頜，滴在精緻的鎖骨上。她和幾名相熟的賽車手打招呼，青澀的臉龐在這群魚龍混雜的車手中格格不入。

  他挑著嘴角走過去，胳膊一撐坐在她的車頭上：「打個賭唄？」

  她偏頭看過來，柔順的黑髮襯著星光璀璨的一雙眼：「你說。」

  他看著那雙似乎倒映了滿天星光的眼睛，覺得喉嚨有些發熱，本來想說學狗叫的賭注出口卻變成了：「你輸了，就答應讓我追你。」

  她有些訝然地指著自己，隨即咯咯笑開，像開在明媚陽光下的向日葵，有擋不住的火熱：「陸大少爺，你是最近山珍海味吃多了，想嘗試下小蔥拌豆腐嗎？」

  他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就說你敢不敢賭唄！」

  她挑眼看過去：「喲，那蘭博基尼你的啊？我就說，誰開這麼騷包的車來比賽，果然是你能做出來的事。」

  她將自己破舊的二手車鑰匙往車頭上一拍，氣勢十足：「賭！第一我賭你贏不了我，第二我賭你追不到我。」

  他跳下來落在她面前，微微傾身，聞見她身上沐浴過後的清香，月光投在她白淨的臉上，像鍍了一層琉璃光芒。

  「拭目以待。」

  賽事一觸即發，轟鳴聲盤旋在夜空之中，她透過車窗看見旁邊朝她壞笑的陸遠，大拇指朝下指了指。

  隨著賽車寶貝揮下旗子，早已按捺不住的車子如離弦之箭射出，季莘一馬當先跑在前面，陸遠緊隨其後，另一輛法拉利死死地咬著陸遠。

  夜晚的盤山公路空曠寂靜，卻被呼嘯而過的賽車擾了清靜，季莘的車技雖然好，但自費改裝後的豐田仍然比不上用錢砸出來的蘭博基尼，陸遠在一個轉彎處超車，擦身而過的瞬間朝她吹了個口哨。

  比賽結束陸遠得了第一，她第二，法拉利第三。陸遠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靠在車身上朝她笑，周圍幾個車友過來安慰她，她示意沒事，卻看見法拉利的車主面色不善地朝陸遠衝過去。

  路上陸遠別了他幾次，差點讓他翻車，他在這個車隊中有些勢力，一下車就過來找麻煩，十幾個看上去身強力壯的大漢逐漸逼近。

  季莘見情況不對，趕緊跑過去，擋在陸遠前面：「周哥，小賽而已，別傷了和氣呀。我和你比了這麼多次，知道你不是輸不起的人，陸遠嘛，我男友，從小被家裡寵壞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她年齡小，車技出眾，關鍵長得還討喜，在車隊裡一向人緣不錯。周哥見她這麼說也不好為難，放了幾句狠話就走了。

  她抹了一把手心的汗，正要轉身，陸遠卻從身後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邊，帶著笑意：「我還沒追你呢，你就以女友自居，看來我不用再花工夫咯？」

  她胳膊肘朝後一頂將他推開，冷眼看著他：「別以為有幾個錢就可以為所欲為，這些人要真為難你，今晚你別想全身離開。」

  他欺身而近，帥氣逼人的一張臉帶著痞笑：「那我不管，你現在是我女友了。」

  她上車摔門，挑起眉梢：「現在，以後，永遠，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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