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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受傷

2024-09-14 06:43:51 作者: 子夜幽月
  秦大川回歸山寨後,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那匪寇後撤十里,不再進犯。

  李郢承率領的大軍,也根據事先約定,十萬餘班師回朝,只餘一萬黑甲衛鎮守城池,帶領傷兵和軍醫所的醫務兵們安撫百姓,就地屯田。

  大軍班師離營後,不出十日,秦大川來信,信中只有一字:

  「危。」

  李郢承見到密信,穿甲上馬,帶領八千軍士速去救援。

  上次大火走水,林無憂許是累極了,不慎絆倒在一根燒焦的木炭上,左臂燙傷,自己懊惱的很。

  「今日如何?」

  蕭六兒從帳外進來,擦了擦汗,就看向正在烙鐵燒火的林無憂。

  「天氣漸漸熱起來,你這傷口可得好好將養著,別落了疤。」

  他一邊說著,一邊接過林無憂手上的木頭,填進鐵爐內,嘴上還不忘責備著:

  「你就是閒不下來,讓你好好休息,你倒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林無憂不理蕭六兒的絮叨,只問他:「黑甲衛可回來了?將軍隻身一人,只帶八千黑甲突擊匪寇,勝算有多大?」

  蕭六兒避開飛出的火星子,皺眉看著林無憂說:

  「怎麼,怕自己變成寡婦?」

  「撕了你的嘴!」

  林無憂恨恨起身,牽動了左臂傷口,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阿零!」

  蕭六兒無奈,放下柴火起身,淨了淨手,去看林無憂的傷口。

  「怎么半個月了,這傷口都不見好?」

  蕭六兒眉頭緊蹙,語氣中顯見的帶著命令的口吻道:

  「你自己也是醫師,不知道燙傷的傷口,最容易感染?」

  「李郢承到底是什麼計策,我也算熟讀兵書,這次卻看不懂了。」

  林無憂看著蕭六兒為自己上藥,口中卻還是不離主帳的那位。

  走水抓細作,放歸秦大川,大軍撤離……

  這一步步本來是招降的計劃,怎麼今日倒成了孤軍深入,釜底抽薪?

  這位主帳將軍,難不成失算了?

  「你看的那些書,頂多算是紙上談兵。」

  蕭六兒仔細將傷口包紮著,手上力道輕了又輕,生怕弄疼了這位大小姐,可誰承想,人家自己倒是不以為意,滿腦子都是主帳的權謀來去。

  李郢承八歲便入軍營,多年來隨軍出征多次,從無敗績,哪裡輪得到這位剛剛下山的大小姐擔心。

  蕭六兒還想打趣,卻聽得帳外醫官大喊:

  「黑甲衛歸營,醫務兵速來!」


  林無憂聞言就要起身,被蕭六兒一把按在榻上,喝到:

  「你給我安心養傷!八千黑甲衛就是全傷了,也輪不到你這個傷兵出馬!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師父非扒了我的皮!」

  言罷,他拿起醫藥箱轉身出帳。

  帳簾落下,隔絕了軍營中的慘狀和慌亂。

  帳內,止血的烙鐵爐子燒的噼啪作響,初夏已至,溫度升高,加上柴火燃燒的溫度,林無憂兩鬢的汗珠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她只覺得又熱又緊張。

  軍中月余,即使是作為下等醫務兵,她也養成了絕不空手的習慣。

  自顧自起身,幾乎是機械性的蹲坐在爐火旁,用未受傷的手臂向烙鐵爐子內添加著柴火。

  「烙鐵!」

  一個滿身是血的黑甲衛掀開帳簾,徒手就要抓起燒紅的烙鐵爐子。

  「當心!」

  林無憂抬手攔住他,急忙遞上一旁的厚棉絮罩子,套在烙鐵爐子周圍。

  「我是醫務兵,你哪裡傷了?」

  她目光篤定的看著闖入的黑甲衛,聲音沉穩的問他:


  「我來幫你止血。」

  黑甲衛聞言,打量著面前身材瘦小的下等兵,沉聲問道:

  「醫務所只余你一人在此?」

  「我會止血治病。」

  林無憂不理會黑甲衛言語中的質疑,繼續道:

  「你方才進來如此急切,怎麼此時會質疑自己的士兵?李家軍中,一向齊心!」

  黑甲衛聞言,怔愣一瞬,便轉身道:

  「帶著烙鐵和醫藥箱,隨我來。」

  林無憂鎮定的碰著烙鐵爐子,背上醫藥箱,跟在黑甲衛身後,一步步的走向軍營中心。

  主帳?!

  林無憂的心越來越沉,直到看到主帳外印著「李」的軍旗,頭腦才「嗡」的一聲,腳步一滯。

  「噤聲,在帳外等著。」

  黑甲衛撂下一句話,便掀開帳簾,走進主帳稟報。

  懷中的烙鐵爐子溫度不減,林無憂額角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困在爐中炭火上,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進來。」


  黑甲衛見無憂愣神,不由上前一步看他道:

  「方才說的義正言辭,怎麼到了將軍帳外反而膽怯了?」

  林無憂收回神,吞了口口水,問眼前黑甲衛道:

  「是誰傷了?」

  「這裡是主帳!」黑甲衛語氣不耐,只道:

  「噤聲,慎行。隨我進來!」

  是啊,這裡是主帳,主帳內想來只有一人。

  林無憂屈了屈僵直的膝蓋,隨黑甲衛入內,抬眸便看到有一人昏死在主榻上,渾身是血。

  醫者本能,林無憂快步上前,仔細清理著傷者破碎凌亂的衣服殘片,口中道:

  「剪刀,熱水。」

  語罷,身後有人就遞過來所需工具。

  滿身精壯的皮肉,此時已經遍布瘡痍,傷口的血清理了很快又蔓延出來,順著肌肉的走向滴滴答答的流到床鋪上。

  林無憂穩住心神,側身拿起燒紅的烙鐵,咬咬牙,向嚴重的皮肉裂口處烙印上去。

  「啊……」

  床上昏死之人疼得叫出聲,卻不見睜眼轉醒。


  「我在幫你止血,需得忍耐一陣。」

  林無憂沉著冷靜,聲音也帶著讓人心安的語調,配合著手上的烙鐵與銀針,一步一步,有條不紊。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床榻上的人呼吸由急轉穩,身上出血漸漸止息,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收齊最後一根銀針,林無憂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襟已然濕透,左臂處的傷口也再次滲出血來。

  她抬手擦了擦落在臉頰的汗水,顧不上自己,反而轉頭看向床上的人。

  方才治療期間來不及打量,此時看上去,才看清床榻之人的長相。

  絡腮鬍,方盤臉。

  五大三粗的身形和老繭遍布的五指手掌。

  是……他嗎?

  林無憂不免有些失望。

  這樣的莽夫長相,就是那日大婚時提醒自己當心裙擺的溫柔男聲?

  實不相配,實不相配!

  林無憂心中一嘆,正要起身,卻聽到身後傳來溫潤的聲音:

  「怎麼,失望了?」

  她驀的一下跌坐在地上,左臂撐著身子牽動傷口,不由得「哎呦」一聲叫出聲來。

  「當心。」

  還是當日大婚的語氣,李郢承半蹲著扶住林無憂,替她擋住身後炙熱的烙鐵爐子。

  「怎麼還是這樣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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