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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別樣風流情切切

2024-09-14 07:24:41 作者: 閆可平
  呂布生被阿劉扶著上了二樓客廳。

  客廳里坐著呂布韋、呂布河、呂布畔,還有老態龍鐘的李鐵匠。李鐵匠在這個村里和李經紀是最要好的哥們。由於長時間沒有見李經紀,想來打聽一下他的病情,沒想到下午一來,李經紀卻死了,這使他非常痛心,眼睛流著淌不完的碳淚,大家都安慰他好久,他才止住哭泣,被勸上二樓客廳說話。大家怕他歲數大過於悲傷而引發腦血管意外或心臟驟停,說來太危險了。

  一樓傳來了吵鬧聲,但吵鬧聲不是很兇,也許有街坊來鬧事。呂布韋卻還是問了句:「靈堂里怎麼這麼亂?」

  「沒事,是老四家興師問罪。」呂布生看了一眼呂布畔,說,「你媳婦真沒良心,白眼狼一個,從入贅以來,我全心全意為這個家東奔西跑,現在親爹淹死,把責任推在我身上,競敢打阿劉,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呂布畔想問個究竟,礙於李鐵匠在此,也只好收口,管好自己這張嘴巴,六十年學會閉口,現在是四十出頭,還差得遠呢。再說,還不知道因為什麼。弄不巧是結婚時那一萬元的彩禮錢。應該說五千塊錢比較準確,睡李月紅罰了五千,成媒彩禮五千。月紅心裡毒氣不出,最終有一天會爆發出來,和她爹來一個楚河漢界。

  阿劉的臉又紅又腫,李月紅賜給了兩巴掌,並留下八根手指頭印,這對於阿劉來說,是從沒有過的體驗。承受這個母夜叉兩巴掌,又有什麼丟人不丟人。不過,從她舉止上看,她已經失去理智,喪心病狂,悲極衝動,無可奈何才舉掌相向,還說不準對於老爺爺她是恨極生愛,還是愛極生恨。

  呂布生看到阿劉鼻孔里流出的血,心中不忍,但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能咽下這口氣,對阿劉說:「你去洗一洗,這裡沒有你的事。」

  「是,先生。」阿劉答應著,禮貌地退出客廳。

  「唉,我和你親爹是老朋友,他怎麼這麼想不開就跳魚池了。」李鐵匠不鬻不糊,卻又說起剛來時說過的話,他又要放聲大哭:我的兄弟呀,你為什麼不把我帶走……剛一辛酸,又老淚縱橫,剛才來時已弔祭了一番,他已經忘到九霄雲外,他只知道李經紀這樣的一世名人,卻選擇了這種死法,死得兒女們很沒面子,好像兒女們不孝敬他才死的。

  李鐵匠確實老了,臉膛像棗樹皮那樣粗糙,像熄滅了火的鐵匠爐邊緣那麼黑秋,煙燻火燎使他過早步入八十多歲。頭上的髮絲像張拐子早年的青山羊毛一樣色彩,如根根樹樁栽在山頂懸崖。這些樹樁和懸崖,不知用了多少車煤炭和鐵屑鍛鍊而成,在皺紋皺褶里,不知又流出多少汗和油。他全身都變得鐵硬,包括肌肉和筋骨。想當年盤耙投犁,敲杴打钁,風箱叭嗒,叮叮噹噹,火花四溢……歲月就這樣走丟了,還沒幹完活,人卻老了。

  李鐵匠一生中很相信人,人也很相信他,把活兒丟給他不用問價,打張杴五毛錢,你給他三毛錢也一樣拿杴走人。

  李經紀和他很投緣脾氣,都是在市面上混的人,又同在一個村,同趕一個集,同在一個太陽下,自然也就顯得親切和近乎,因而有了交往。

  「這個喪事怎麼辦大爺。」呂布韋問。

  「犯什麼事別犯王法,還像上次一樣,走個簡單的程序,和布生她親娘合葬為安。」李鐵匠挺想得開,又說,「人死如燈滅,燒了一把灰,沒有什麼好喪可發。」

  「多謝你老人家看得開。」呂布生聽了這話內心有些反感。

  老三呂布河斜看了二哥呂布生一眼想笑,因為他知道二哥心裡是啥想法,言不由衷的。

  「我說話可能不耐聽,我回去了,你們合計會計吧。幹嘛要自殺呢,水裡又沒有金鑾殿。」李鐵匠站起來,踽踽著步子,慢慢前行。

  呂布韋趕忙扶著他走下樓去。呂布生、呂布河、呂布畔也禮節性地的把李鐵匠送下樓。李鐵匠走過靈堂時,靈堂里連個人都沒有,「唉」他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嘴裡嘟囔著「一世英名,一世英名啊」!

  李鐵匠走了,心裡肯定不是滋味,對於生的感慨,就像感慨爐碳中燒紅的鐵塊,用鉗子夾出來放到砧子上進行火花四濺地捶打,捻出一根又一根長長的耙齒,讓它得到使用,有了自我用途,等它磨得短了,放在爐中再次燒熟,再錘捻一下,便又能使用,人為什麼不能像鐵做的耙齒這樣呢?人死了,沒氣了,再吹口氣又活了,這樣該多好啊!

  呂布畔看到右側臥室的門虛掩著,並傳出人的聲音,嘈嘈切切的很低微,便走過去推門而進。他看到臥室里李大麗、柳藝兒,陳小藝都圍在床前,勸慰著躺在床上的李月紅。李月紅躺在床上,臉色有些潮紅,他問大嫂李大麗:「嫂子,月紅怎麼啦?」

  李大麗沒有回答,柳藝兒苦笑插話說:「月紅能怎麼樣,月紅是大孝女,看到爹死了,心裡疼得昏了過去,現在才緩過氣來。」

  「靈堂上不能沒有人啊,大門上的紙還沒挑起來,街坊鄰居怎麼來哭祭吶。」呂布畔關心著喪事,讓這些女人們走開去陪靈,自己看一看李月紅到底咋的啦。

  「那好,我們去張羅,四弟,他四叔,你陪著月紅,我們去辦這些事情。」柳藝兒拉了李大麗去了外邊的靈堂。

  呂布畔在床邊坐下,知道李月紅心中為何事而氣得昏迷,對剛要走開的陳小藝說:「丫頭,給倒杯水來。」

  「好的。」陳小藝走出去不一會便端來一杯白開水,並拿來一隻調羹遞給呂布畔。

  呂布畔接過來用唇試了一下水溫,然後用調羹舀水來餵李月紅。李月紅本能地張開嘴巴,喝了幾勺,突然睜開眼睛,忽地坐起,眼神怔怔地說:「他為什麼死得這麼早,我的話還沒說完吶。」

  「月紅,那是過去的事,你還在心裡惦記著,再說他是老人,咱們是小輩,他過分一點也是應該的。兩項加起來才一萬塊錢,現在是什麼社會,還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呂布畔勸慰著李月紅,他知道李月紅為啥昏迷,醋在那裡酸,鹽在那裡咸。

  李月紅疑惑地看著呂布畔,像是在審視一個陌生人,那種眼神由疑惑轉為審視,轉為可怕,這些表情呂布畔從來沒見過。李月紅怒問:「你有親骨肉嗎?你為什麼死得這麼早,你為什麼不留給我說話的時間,我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呢!」

  呂布畔嚇了一跳,突然意識到李月紅精神異常,心是硌噔一下,全身爬蟲似地汗出,額上、臉上水津津的:「月紅,咱們回家。」

  「回家?回家的路蒹葭萋萋。」李月紅盯著呂布畔說,「這個社會誰也不能相信誰,今天你賣了我,明天我賣了你,賣來賣去也不知誰賣了誰。你不會把我賣了吧,我怎麼那麼值錢呀!」

  「月紅,那都是陳年古代的事,別提它了,咱回家。」呂布畔心裡有種要哭的感覺,他把她從床上扶下來,給她穿上鞋子,牽著她的手朝外走。


  走到靈堂,李月紅停住了腳步,看到躺在地上的李經紀,問:「誰死了?這裡怎麼躺著一頭牛?牛躺在這裡……世界上就沒有罵誓的了?」

  「這是咱爹,咱爹死了。」呂布畔心中痛楚地對李月紅說。

  「哦,人類的祖先都是牛變的呀!嗯嗯嗯嗯……」李月紅好像悟出了人類進化的真諦。

  李月紅放慢腳步,表情疑慮,好像這個場景很陌生,這是多少億年前的事。她呆呆地看著,眼睛裡散發著很多問號,夢一般回想著剛才所發生的問題,但她什麼也想不起來。她看到牛的頭前面放了一張地桌,燒了一爐香,點了兩根白蠟燭,盛了三碗花供,和一碗蓋滿鍋灰的倒頭飯。香味布滿整個靈堂,李月紅眼中露出迷離的色彩。

  呂布畔換了架式馬上挽住她的胳膊朝靈堂外走,也不和靈堂里的人打招呼。柳藝兒想和李月紅打招呼,呂布畔忙對柳藝兒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要同她講話。李大麗欲言又止,因為她看李月紅那漫遊世界的眼神非常不正常,再加上她說牛躺在這兒,感覺到李月紅有可能精神失常了。

  李月紅恰如一個木偶人,被呂布畔挎著胳膊去了院中,她的思維像雲彩一樣地飄蕩著,她在想著靈堂里躺著誰家的牛,想著死去的爹,想著那五千加五千等於一萬塊錢的事,可她這次沒有說出來,只是突然喊了一聲:牛來了,牛來抵我了,哎喲喂……

  呂布畔趕緊把她推進奧迪A6後排,然後回綠原村去了。

  靈堂上的柳藝兒,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李月紅消失的身影,嘆了一口氣,說:「唉,又瘋了一個,又魔了一個。」

  李大麗不解地看著柳藝兒,問:「你說什麼,你是說老四家瘋了?」

  「你沒看那熊樣子,眼神怔不拉嘰的,多嚇人,難道說不是瘋了麼。」柳藝兒撇嘴擰鼻,手比劃著名,像個二流小品演員。

  「她家有遺傳基因嗎?」李大麗不假思索地詢問。

  「還沒遺傳基因哩,地上躺著的這位大叔都跳江跳河了,就差一個跳山跳海的了。」柳藝兒陰陽怪氣地說,那臉比剛才更黑了,僅次於她家榆樹上的烏鴉色。

  「這個世界怎麼了,怎麼這麼多瘋子,並且是願意自己瘋起來。」李大麗手掐前額,十分詫異。

  「這事的起因是因為月紅比較較真,剛才同二哥理論還打了阿劉,她那就是瘋的開始。」柳藝兒是個聰明人,別看全身黑不溜秋的,思維倒是蓮藕一樣地通透。

  二樓的呂布韋、呂布生、呂布河三人照樣商議請治喪委員們的事,計劃明天火化,後天發喪,再拖一天,四天為一七。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時間不覺到了晚上八點,呂布生讓陳小藝請了大廚做幾道好菜,大家聚在二樓客廳吃飯,人們的悲傷讓飢餓奪走,呂布畔和李月紅的事大家也只是簡單一提。

  院子中的亭子上,一隻夜貓子飛來大喊大叫:咕咕咕咕喵,接著又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聲音十分駭人,好像嗅到了靈堂上李經紀的肉味,看到了那具蓋著被子的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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