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爺爺和我父親將孟山長、王老夫子請進廳堂。入內，只見正房廳堂內，一進門正前方靠牆擺了一張長條案，案上東面花瓶西面明鏡，一個小小的西洋鈡，雞毛撣子斜插在瓶里，寓意平安吉祥（瓶安雞響），終生平靜（鐘聲瓶靜），也寓意國家東平西靜，國泰民安。案後牆上中心位置，有一幅松鶴延年益壽圖，在過年過節祭祀時，這個位置要「供奉天地君親師之神位」，左邊供奉祖宗（請家堂，即家譜軸子），右邊供奉「東廚司命九皇灶君之位」，這是每一個中國家庭共同的一家之主。

  條案左右兩側各有一個高几，几上分別擺了一盆蘭花、一盆菊花。

  案下有八仙桌，桌旁兩邊各有一把太師椅，另外還有四把高背椅分列兩邊，兩椅之間有小桌几。家具都是榆木材質，結實耐用，古樸典雅。

  特意從縣城請來的廚子早已經準備齊當，馬上就炒起熱菜來。夥計和來幫忙的鄰居迅速撤去了瓜子點心，不一會川流不息上起菜來。我坐不住，手裡抓了吃食，悄悄躲在一邊聽大人說話。

  在屋裡，孟山長重新與眾人見過禮，安好了座次。孟山長說：「本次科考重視天然科學、時務策論方面的新內容，年輕學子有天然的優勢。」

  王老夫子點頭，很是贊同，說：「我等老朽只曉得孔孟之道，思想桎梏，不合時務，對於天然科學是一竅不通。我們老了，跟不上形勢了。」

  「正是，正是。」孟山長連連點頭。

  孟山長又祝賀我爺爺道：「筱艇老弟才華橫溢，敏悟過人，是如今書院裡最為出色的一個。李縣尊對筱艇老弟非常讚賞，將來公車進京，有望金榜題名。」

  「大人費心，對小兒一向教導愛護有加，這是大人的恩惠，也是小兒的造化，我們全家感恩戴德。」我爺爺誠心誠意地感激孟山長。

  「不敢居功！不敢居功！」孟山長謙遜地說。

  孟山長又向王老夫子道：「老夫子是筱艇的啟蒙恩師，多年教誨今日有成，也是可喜可賀。」

  王老夫子滿心得意，歡喜道：「學生與大人同喜。不是學生誇口，我幾十年教了許多弟子，中舉取進士的也有許多了。

  蓮塘是我晚年最得意的一個，他於舉業一點就透，穎悟力過人，為他啟蒙也是我的榮幸，人生樂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