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4 07:37:33 作者: 禾子
  我剛剛走出校門,不熟悉工人生活,不懂工人語言,說話總脫不掉學生腔。我眼見自己不能融到工人裡邊去,心裡就非常難過著急,人家也覺得我彆扭。我又坦率誠實慣了,不會虛張聲勢不會掩飾,不會一味喊口號,說一些虛飄的沒有用的東西。

  當然,如果我真這樣做了,工人一定更加嫌棄我,不買我的帳。

  這樣,我沮喪的心情、沒有底氣、毫無辦法的樣子就在工人面前暴露得一覽無餘。工人覺得我拿腔拿調,與他們不是一路人,心裡很不舒服,自然不會信服我說的話,我的工作自然不能得到什麼實際效果。我看到我自己與工人之間有無形的隔閡,一時又跨越不了,心裡越來越喪氣,感到慚愧,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於是,為了能與工人融合,我儘量學他們說話做事的派頭,用他們的方式思考。可是不行,這樣我講起革命道理來更彆扭、詞不達意,顯得虛偽、不熟練。我說話總改不了不疾不徐、溫和清楚、聲音不高不低、用字文雅的老習慣,做不到像他們一樣高聲大嗓、粗野潑辣。我不會用通俗易懂的話把革命道理講解給他們聽,也不會用他們熟悉的生活說服他們。我體貼不到工人的心,不能獲得他們的認可,最主要原因還是當時我不能懂得他們話里潛在的意思和對是非的判斷觀念,並不真正理解他們,做不到感同身受。我學來學去總不像,反而顯得我很不真誠,使彼此都不舒服,這樣我也就不能立即取得這些饑寒交迫、憤懣不平的工人的好感,從而建立起彼此信任的關係。

  劉天章同志看出來我的心思,就一點點把自己做工人群眾工作的經驗傳授給我,安慰我說:「不要著急。你要先把自己的根種在勞動大眾的泥土裡,與他們同呼吸共患難,群眾的心自會與你在一起。」

  他特別囑咐我秘密工作的注意事項,不要向任何人暴露自己共產黨員的身份,就是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兒女也不能說,要注意保護自己,不牽連組織。

  他直接考問我:「如果有人盤問你的職業,你怎麼回答?」

  我不了解天津的社會情況,確實沒有做好這方面的心理準備,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就反問他:「那你算什麼職業呢?」

  劉天章同志神態自然地說:「我是跑合的。」

  「跑合」是一種什麼資金門臉也沒有的經紀人的稱呼,這在天津是很普通的一種職業。他熟悉天津市面情況,看起來還真像,我也覺得好笑。因為革命者隨時有被捕的可能,要絕對保守黨的機密,口供準備是極其重要的,只有做好這個準備,遇到情況時才能沉著冷靜,隨機應變。因為當時我實在裝不出來另外一副模樣,我準備的口供是學生,到天津讀書。

  秦皇島會議實際上是在天津租界召開的中共北方局的擴大會議,傳達了貫徹中央六屆三中全會對李立三問題的決議,中共北方局書記賀昌在會上做了重要講話。會議期間,我被捕過,在法國工部局拘留一宿,因為沒有憑證,第二天就被釋放了。

  1930 年秋天,秦皇島會議後,中共北方局委派我擔任山西省共青團書記,恢復發展山西省共青團組織。接受任務後,我就馬上與杜梅沿平漢路、正太路去太原。當時杜梅懷了孕,暈車厲害,一路上,我一心只是照顧她,沿途的風景也沒有顧得上看。

  火車向著太原飛奔,向著光明飛奔。雖然將來也許還有許多艱難困苦,還要面臨窮困飢餓,隨時有被捕被殺害的危險,但是我心裡更加清楚明白自己在做的事情的意義。有志同道合的愛人陪伴著我一起工作,還有愛人腹中的小生命令人產生美好期待,當時我對未來積極樂觀,感到愉快幸福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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