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過去，我曾經向劉天章同志幾次三番非常熱烈地嚷著，我要與工人與無產者親密無間地結合起來，我要走近他們。可是一旦真正面對了他們，我就沒法親近了。我一心要靠近，心急心切，卻反而距離更遠了。

  劉天章同志毫不費力地與工人稱兄道弟，拉起家常：「老張，你的腿怎樣了？我說的那個土法子管用嗎？」

  老張高興地說：「管用，就是陰雨天還是有點疼，已經好很多了。劉同志，俺們有許多話都裝在肚子裡就等著你來說呢。

  那個李三真不是東西，當初大傢伙抬舉他當了工會領導，誰知道他現在被廠主收買了，為了多拿幾個臭錢，做了把頭，專門與咱們的人對著幹。呸！賣黨求榮的混蛋，真他媽的不是物。」

  劉天章氣憤地說：「真是缺德！不能就這樣算了。同志們，過去我們盲目開展鬥爭，對鬥爭後果估計不足，事先缺乏準備，只是抓住一個偶然機會就匆忙投入鬥爭，吃過許多虧，不僅不能促進革命形勢發展，反而屢遭失敗，給黨帶來不必要的損失。

  現在不要急於打國民黨，否則我們打不倒人家，反而會使自己的工會垮台。工人鬥爭要以防禦為主，不是進攻的，儘量利用合法機會開展活動。我們要採用灰色名稱，最好用『改善工人經濟生活』的口號，要求增加工資改善衛生環境，縮短勞動時間，提高徒工待遇，引導工人逐步參加政治鬥爭，消除工人的恐怖情緒，以便在群眾工作的基礎上，使黨的組織長期隱蔽，積蓄力量，以待時機。」

  幾個工會領導頓時心裡敞亮了，說：「你這樣一講，俺們就不愁了。還有王強被殺害以後，他的老婆孩子沒有了生活來源，可憐死人了。」

  劉天章說：「我們要幫助她們，不能寒了犧牲同志的心。『眾人拾柴火焰高』，我們每人都幫一個兩個，她們就有了指靠。」

  他從口袋裡掏出兩個銀元，說：「幫我轉交給王強家裡。」

  我也慌張而又不好意思地掏錢出來，急速地說了一句類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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