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1945 年10 月30 日，孫連仲的新八軍軍長高樹勛將軍在進攻八路軍的前線，率新八軍及河北民軍一萬多人在馬頭鎮正式宣布起義，散發傳單，並通電全國發出了《停止內戰團結建國的起義宣言》，聲明脫離國民黨陣營。游海山把高樹勛將軍率部起義的消息及宣言第一時間登載在《天津導報》上，在天津市內迅速傳播開來，震驚了國民黨政府。

  張廷諤市長的辦公桌上胡亂擺放了一些傳單及幾份報紙，「天津導報」四個字非常顯眼。張市長正在大罵警察局的人：「你們幹什麼吃的？共產黨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發行報紙宣傳政策，高樹勛投降共產黨這樣的大事也被披露出來，你們竟然什麼也不知道。你們不要說有什麼困難，我限你們三天內將《天津導報》的巢穴破獲，立即查禁，切實取締，懸賞10 萬元抓捕辦報人。

  如果辦事不力，你們信不信我馬上撤了你們的職？」

  「是，是，卑職馬上去辦，馬上去辦。」警察局李漢元局長與副局長齊慶斌誠惶誠恐地說。張市長氣惱地低垂了頭，沖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趕緊出去辦差。

  齊慶斌慌裡慌張走出了張市長的辦公室，沒走幾步就迎面碰上了張樹德。張樹德看齊慶斌的臉蠟黃，驚訝地問道：「齊老弟，你這是怎麼了？」

  齊慶斌一把從頭上抓下了帽子，用手背抹著額頭上的細汗說：「樹德兄，慚愧慚愧！令叔大發雷霆，命令警察局三天時間將共產黨《天津導報》巢穴破獲，懸賞10 萬元抓捕辦報人。

  這不是要命嗎？我一點線索也沒有。」

  張樹德同情道：「三天時間？這也太緊迫了吧。真是難為你了，可惜我幫不上你的忙。」

  張樹德攬了他的肩膀，說：「你不要生我叔叔的氣，他也是挨了上頭的訓斥，焦頭爛額。你知道，我叔叔一心想為天津人民辦實事，他重視教育，還一心想振興天津經濟，治理水患，但是處處掣肘，實施不了。他對貪官污吏深惡痛絕，可是劫收大員貪污腐敗，老百姓怨聲載道，而他毫無辦法，寸步難行。

  上頭有人早就看不慣他了，覺得我叔叔擋了他們升官發財的道，處處刁難他，我叔叔也是窮於應付，困難重重。」

  「令叔清正廉明，不謀私利，一心為公，鄙人也是敬佩得很。」

  齊慶斌由衷地說。

  「過幾天，齊老弟有時間，我請老弟吃飯，給老弟壓驚。」

  張樹德拍拍他的肩膀，親熱地安慰他。

  「多謝！多謝！」二人告辭。

  張樹德是張廷諤先生的堂侄，張廷諤並不知道，張樹德就是一名老共產黨員。張樹德在1921 年從直隸高等工業學校機械系畢業後，結識了同鄉長輩、中共天津地委負責人江浩和其長女江韻清，從此走上了革命道路，並在1929 年與江韻清結婚。

  1930 年時夫婦二人被捕，一度與共產黨失去聯繫。直到1940 年，黨中央重整冀東抗日隊伍，夫婦二人與冀熱遼邊區黨委（後改為冀東區黨委）和冀東軍區才有了組織關係。他們一面開辦小廠小公司謀生，一面為黨工作。抗日戰爭期間，張樹德在天津搜集情報、掩護來天津工作的抗日人員，為抗日根據地購買文化用品、醫藥用品等軍需物資，千方百計籌集抗日經費。他還向根據地輸送了許多進步青年，其中就有妻兄江震寰烈士的遺腹子和自己的兒子。張廷諤先生更不知道，讓他頭疼的辦報人游海山經常在張家出入，在張樹德家裡還住過一段時間。

  朱老太太家的電台本來是為了在天津市內出版《天津導報》準備的，但是條件不成熟。到12 月上旬，《天津導報》共出版了二十五期，由於國民黨政府對市內控制日益緊迫，《天津導報》由城外送進城內非常困難。天津工作委員會決定變換鬥爭方式，停辦《天津導報》，改為出版一份灰色報紙《新華社電訊稿》，繼續承擔《天津導報》的任務。報務員負責抄收新華社廣播，譯電員將抄報翻譯好後，由交通員張甲或秦良送到復興源這邊，游海山同志審查編輯、加上標題以後，再交給趙琪（屬津委會宣傳部）拿去刻寫和印刷，最後油印出來。《新華社電訊稿》主要供給市內地下黨領導同志看，幫助他們及時掌握黨中央的精神和政策，還發給其他一些同志在群眾中宣傳。有同志就把新華社的《新聞電訊稿》寄送給美聯社、路透社、法新社這些外國機構，使共產黨的聲音傳到了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