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這一年冬天，游海山還多次率領部分天津工作委員會宣傳部的同志沿著羊腸小道到楊村、黃花店一帶，從一個村莊到另一個村莊，在敵占區開展政治攻勢。這一帶人煙稀少，土匪出沒，漆黑曠野上不時傳來餓狼的嚎叫。他們通常在晚上12 點前後，來到距離炮樓碉堡射程以外的地方，找到有利地形之後，對著崗樓里的國民黨士兵喊話，向敵占區人民做宣傳，講解當前形勢及共產黨主張。

  有一次，隊伍從一個村子出發以後，一位同志突然發現有一部分傳單忘在了前一個村莊，游海山要他馬上回去取。他回頭看看漆黑一片的曠野，心裡打怵，很不情願地嘟囔說：「不就是傳單嘛，又不是很重要的東西，也不會影響工作的。」

  游海山拿眼睛看著他，沒有講批評他的話，將同志們召集到一起，講了一段自己的故事：「小同志，不是我上綱上線，幹革命就一定要細心認真，不然要吃大虧。十幾年前，我在太原做山西共青團省委書記，就是因為交通員粗心大意，把通信地址搞反了，把我黨的秘密文件實名寄給了一位同志，被國民黨偵緝隊毫不費力地發現了線索。後來叛徒出賣，我山西省地下黨組織被敵人全部破壞，我與許多同志被捕，關進了太原監獄，劉天章、任國禎、陰凱卿、于澄波、郝敬民等九位同志被國民黨殺害。有人做事不細心，馬虎大意，可是導致犧牲了許多優秀共產黨員，把大家辛辛苦苦做起來的事業毀掉。這樣的教訓很多，我們能說粗心大意是小毛病，不要緊嗎？我們是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工作，認真、大膽、細心，這是做地下工作的基本素質，我們一定要養成謹言慎行的好習慣。稍不留神就可能被敵人抓到了小辮子，把我們的組織破壞掉。我們都不怕犧牲自己，但是一定也不能做無謂犧牲，白白填上自己的性命，連累組織，還送了別人的命。」

  「我們現在做的就是宣傳工作，傳單就是我們宣傳的武器。

  沒有傳單就好像戰士上戰場沒有拿武器一樣，如何開展工作？

  我們不但要向敵占區人民宣講我們黨的政策分析目前形勢，而且我們發出去的傳單，敵占區人民也可以慢慢研究思考，可以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把它散發出去替我們宣傳，讓更多人看到。你能說傳單可有可無嗎？同志們，我們要在錯誤中學習進步，虛心聽取意見，嚴格要求自己，認真負責地工作。」

  一番話下來，那個同志慚愧地低下了頭。他在這個故事裡看到了自己的「副本」，由於輕率和粗心導致了戰友犧牲、黨組織被破壞這樣嚴重後果。

  「這樣，小王和小李，你們兩個與他一起回去取。這裡是敵占區，還有土匪出沒，一定要小心。」這個同志從心裡徹底服了氣，接受了批評，高興地完成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