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凌嫣和倆民警帶范依柳去醫院檢查，沒發現什麼情況。但到了CT 室檢查時，看見公示牌有一個醫生的照片，范依柳就不進去了，凌嫣問他為什麼不進行檢查，范依柳說：「這裡有壞人，我怕。」民警聽他這樣說不覺好笑，他們想，小孩子怎麼都喜歡把醫生當壞人呢？於是笑著說：「我們警察就是抓壞人的，你不要怕。」范依柳於是指著照片上一個姓羅的醫生說：「就是他，還有一個女人把我綁到那個黑房子裡的，你們抓他啊。」

  民警將信將疑，他們不相信一個醫生會去綁架一個孩子，但也不相信一個孩子會去誣陷一個醫生。於是就問：「你確認是他綁架了你？你不會認錯人吧？」范依柳說：「應該不會吧？但真的很像，他鼻尖上有一個小黑痣。」

  民警於是就打電話給110 指揮部，讓他們諮詢那個店鋪的主人是誰。指揮部就說：「我們早就查了，店主是人民醫院一個姓羅的醫生，但我們還不能確定綁架的人就一定是他。這傢伙很狡猾，避開了周圍所有天眼攝像頭。」

  民警說：「我們帶受害人來做CT 檢查，受害人在公示牌上認出了綁架他的羅醫生。我們認為應該抓捕羅醫生。」指揮部說：「好，我把這個情況傳遞給刑警大隊吧，你們繼續帶受害人檢查，資料到時候要一併傳過去。」

  第二天，羅醫生毫無懸念地歸了案，抓他的刑警都是他認識的，誰沒找過他辦事拍片呢？有的片子還沒收錢呢，但今天抓他時，似乎不認識他似的，沒一個手軟。到了刑警審訊室，羅醫生就一五一十地說了。原來，他自從發了朋友圈後，不但沒有誘使到那偷拍的人來敲詐他，反而叫紀委把他的名煙名酒給沒收了，而且還挨了一個警告處分，說他作為一個醫生，違反了作風紀律，因為對方是有夫之婦。他覺得自己這純粹是偷雞不成反而蝕了一把米，這樣的蠢事說出去對他的智商都是一種侮辱與踐踏，他發誓要報復，要把那蝕去的米加倍地補償回來。但那個偷拍的人是誰呢？他想破了頭了也搞不清，這完全不像是為人拍一個片子，一拍就脫皮脫骨，什麼都看得出來。晚上，他和曹烎廝混的時候——那時，曹烎已經和濮培庸撕破臉皮了，但還差一張結婚的紙沒有撕破，但也僅是時間的問題。曹烎對羅醫生說：「我已經和濮培庸翻臉了，我知道偷拍的人是誰，他們已經通過宜羊市稅務局找到了這個人，而且還要求這個人把帖刪除了。這是一個女人，網名叫『搞人精要人命』，以前就在清水市稅務局工作過，可能是濮培庸得罪了她，她就跟蹤我，把我們的事情給偷拍了。」羅醫生說：「你有這個人的相片嗎，我要弄死她。」曹烎說：「要弄她的照片還不容易？你打開她的博客不就知道嗎？博客里她曬了很多她的生活照呢。據稅務局的人說，這個人叫柳雪，她還有一個兒子在清水市的道鼎初級小學讀書。」羅醫生說：「這就好辦了，我們找一個機會把她兒子給綁了，讓她拿二十萬元錢來贖，讓她知道我羅大夫也不是好惹的。」曹烎說：「綁架？

  你這是犯罪，你找死啊？現在你可不能死，我和濮培庸已經鬧成這樣了，據說紀委馬上就要對他行動了，都是因為你在朋友圈裡曬的名煙名酒，你有吃有喝不行啊，還曬什麼？把他弄進去了，他以前弄來的東西都得沒收，我和他離婚什麼都撈不到，你不也就損失慘重嗎？真不知道你想什麼？現在你可不能抓進去，你一抓進去，我不就兩頭落空？我還靠誰去？」羅醫生說：「那就更要報復了。你想想如果這個什麼柳雪，她不偷拍我們，我也不會去曬名煙名酒誘使她來敲詐我，不曬朋友圈，紀委也不會來找我，不找我，我們的菸酒也就不會被沒收。這也就算了，她還竟然真把我們的照片公布在她的博客上，讓我還受處分。這太丟臉了。我一定要報復她，想辦法抓她兒子來，我們也別說綁架，那是有點難聽，如果發現了，我就對公安的人說是接來進行病情諮詢的，公安的人都是我朋友，熟悉得很——所以叫刑不上大夫嘛，我們雖不是那個大夫，但熟人多，也就不用上刑了，那些搞公安的，有幾個不是找我拍過片子的。當然，我們也不要那小孩子的性命，也不弄傷他一點皮毛，到時候拿了錢就放他出去，要是那個什麼？

  哦，如果柳雪根本不買帳，直接報警，那就沒辦法，我們也就只好偷偷地把小孩子放了，然而有幾個做娘的碰到這樣的事情敢這樣賭呢。但即使這樣，我們起碼也算是報復了一下她嘛，沒有把那次吃虧當作一個臭屁給吞了，也噁心了她一下。現在的中國，做點壞事還真是蠻難的。如果柳雪真的給了我們錢，那我們何不樂而受之。我可不比濮培庸有人主動送，我們只能靠點智力，巧取豪奪。」曹烎被羅醫生這麼一說，聽得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對還是不對，她這個女人本來也就是下半身能力還強點，至於上半身嘛，也就塗塗脂，抹抹粉，照照鏡子還在行。他們雖然計議很長久了，也醞釀了很長時間，把柳雪、范依柳的照片都長在腦袋裡去了，但一直都拿不出完美的行動方案。直到這天，真是造化弄人，天遂人願，范依柳竟然送上門來，他的無人機竟然突然遙控失靈落下來了，如果落遠一點也沒他羅醫生什麼事，偏偏落在曹烎的腳下，然後又斜著飛起來，直衝曹烎的胸部，曹烎本能地用雙手抓住飛機說了一句：「誰在耍流氓？飛機也想吃奶？」這時，范依柳跑過來向她要飛機。「你說這是不是唐僧肉自己送到了白骨洞？」說到這裡，羅醫生竟然還很幽默地對審訊的警察來了這麼一句，把警察也逗樂了。

  案情大白，刑警將案件移送到檢察院，檢察院送交法院，法院開判：「羅醫生有期徒刑兩年，曹烎有期徒刑一年。」柳雪和凌嫣長舒了一口氣，打算送一面錦旗去110 表示感謝，正準備去廣告公司定製呢，110 卻打電話給她們，說她們有案底沒銷，要去110 作筆錄。凌嫣說：「最不想去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