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洛天聽說清絕在蓬萊島
2024-09-14 07:50:42
作者: 李汶靜
秋風瑟瑟,樹上的葉子已經落了許多,天城羅的一處涼亭里,洛天和東籬正在品茶。
洛天:「東籬你們破案回來有段時間了吧?」東籬:「對啊,怎麼了?」洛天點頭示意:「你看看。」東籬看見雲慕野站在不遠處仰頭看雲。洛天緊接著說:「這位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自從回來後,整天不是看樹就是看花,不是看鳥就是看草。」東籬:「是嗎?我以前覺得雲師兄就是這樣的啊,不怎麼說話,總喜歡一個人呆著。」洛天:「不一樣,以前是沒有什麼表情,現在不僅會嘆氣,還會皺眉。」這句話剛說完雲慕野就嘆了口氣。洛天:「你看看,我說什麼來著。」東籬:「這我還真不知道,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唉。那天我和雲師兄比賽,他晚了很久才回來,以他的速度即使是正常發揮也不至於晚了半個時辰,我當時就在想是不是路上遇見了什麼事或者什麼人。」洛天:「走,問問他不就知道了!」東籬:「要問你問啊,我負責聽。」
洛天走到雲慕野身邊,上去嚇了他一下:「嘿!雲大師兄,最近心事重重可是遇見什麼事了?」東籬:「雲師兄,說出來聽聽,我們能不能幫上什麼?」雲慕野:「哪有什麼心事,就是最近心口煩悶,可能是因為有點不適應季節變化導致的,過段時間就好了。」洛天:「我還以為你有心上人了呢,看這情形不亞於我……」東籬看著洛天,雲慕野也看著洛天,突然洛天不說話了,東籬在想該怎麼接話,一時之間大家陷入了靜止的狀態,雲慕野說:「我在蓬萊島見到了清絕。」洛天和東籬:「你見到她了?」洛天:「你怎麼會在那裡見到她?她都跟你說了什麼?」雲慕野:「破獲殺人案需要一味易容藥草,邊環紫就是清絕幫我找到的。」東籬:「對呀!我怎麼沒想起來問你易容藥草是怎麼找到的,這樣我就知道你見了清絕。」洛天:「雲師兄你也是,怎麼現在才說呢!清絕她失憶了,她一個人在外面我們大家都非常地擔心。」雲慕野:「她告訴我她父親是蓬萊島有名的醫師。」洛天:「不對啊,她不是孤兒嗎?不對不對,她都失憶了怎麼會認識你呢?」東籬:「她不會是又恢復記憶了吧?」洛天:「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根本就沒有失憶,只是為了躲避我們。」東籬:「不不不,我們親眼看見她喝了忘憂草,不可能沒有失憶。」雲慕野:「我剛剛是不是說了,她的父親是蓬萊島著名的醫師,對草藥頗有研究。」東籬:「那就是她父親醫好了她的失憶。」洛天:「這就說得通了,東籬明天陪我去趟蓬萊島。」東籬:「要不要告訴師傅?」洛天:「不告訴他,告訴他我又要挨罵。雲師兄,我爹問起來就說我和東籬有事下山了。」雲慕野:「嗯。」說著洛天轉身離開。東籬:「雲師兄,我去收拾一下。」雲慕野點了點頭。雲慕野看著洛天遠去的背影說:「我若是知道雪蓮在什麼地方,我會不會也這樣義無反顧地去找她呢……可是找到她又能怎麼樣呢?我自己在天城羅也只是一個學徒,什麼都給不了她。」想到這裡又是一聲嘆息,一首《嘆相思》誦出:「秋風搖曳秋落葉,心上佳人心遍痕,落葉尚有停泊時,心痕不知醫何名。」
東籬問洛天:「我們就這樣過去,會不會太唐突了,畢竟清絕也沒有給我們消息說她在蓬萊島。」洛天:「清絕接待了雲慕野,也沒有讓雲慕野刻意隱瞞自己的行蹤,這說明什麼?」東籬:「說明她沒想到我們會去。」洛天敲了一下東籬說:「豬腦子,說明她希望我們知道她的消息。」東籬:「如果她希望我們知道她的消息,為什麼又要不辭而別,之後也沒有任何訊息?」洛天:「因為她想讓我們自己找到她!」東籬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徒勞,還是不要說了的好,也只有笑一笑,跟著洛天走此一遭。
小四問楚玉寒:「西域美女眾多,有舞蹈功底的也不在少數,有沒有其他標準?」楚玉寒:「篩選人只要她舞蹈精湛,起碼要有十年的舞蹈功底,還有就是漂亮、身材窈窕,其他什麼家教、性格和出身不用多考慮。」小六:「刺殺之後呢?」楚玉寒:「刺殺之後,如果她們想要回西域,我會派人護送她們回來。」小四:「萬一,萬一……」楚玉寒:「沒有萬一,我們必然會成功,我們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又是正義之舉。里外聯合,可以說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會在一夜之間改朝換代,我們也因此會被記入史冊。」小五:「我們別無選擇,當今皇上實在是不配坐在那個位置,在其位不謀其職,早就有人想要取而代之,不過他們是名不正言不順,而我們是擁立正統的皇子,就是拿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小三小七小八:「對!我們一定會成功的,而且一定會非常的順利。」清絕:「是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即使沒有我們去做這件事,以現在皇帝的離心離德,不出三年還是會有人造反!我們只是想為民造福,若不是因為有那麼多人需要我們,我們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楚玉寒身為皇子,他無法放下心中的責任,而我們能為百姓做些事,是我們九朝兒女的使命,也是我們的榮幸。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也祝我們的計劃順利完成使命。」眾人舉起酒杯:「來來來,順利完成使命!」楚玉寒看著清絕搶先一步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非常感動,他無法控制這股情緒的繼續蔓延,為了不當著兄弟的面感傷而起身離開。
楚玉寒微醺地佇立在夜色下,寂靜的夜色使他沉醉,心裡想著自己孤獨地度過了無數個這樣的夜晚,但今天卻充滿了愛與光明。有一段時間自己只想待在天城羅,不想闖蕩江湖更不敢與當今皇上抗衡,那些陪伴著自己的文字似乎已經融進了自己的血液,研究的劍譜似乎就是為了奪位而設計的,但自己當時真的沒有想到會走這裡,原以為可以在天城羅一直待下去,了此一生。
清絕出來尋楚玉寒,深夜的涼風吹在清絕泛紅的臉上,看到楚玉寒望著深邃的夜空和閃著光亮的星星,清絕試著靜下心來感受著這裡的祥和與寧靜。這一刻楚玉寒和清絕心裡什麼都沒有,沒有以前也沒有以後,腦子裡空蕩蕩的,仿佛與這裡的時空混合在一起,永恆的靜止。不知道過了多久,楚玉寒看向清絕,清絕說:「你其實不必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爹說過,凡事都有它的機緣。既然我們占著天時地利人和,就說明這件事正往它該有的軌道上發生。」楚玉寒:「還是你最了解我,我跟他們說這件事一定會成功,但我心裡還是有很多擔心的地方,萬一失敗了怎麼辦?」清絕:「只要我們做得足夠認真,就不會有萬一!顧大人之所以讓我們以這樣的方式進宮,說明他早已謀劃很久,只是在等待這個時機。從外面選拔美女送進宮的事情不勝枚舉,這一次只是其中的一次而已,沒有人會因為這次而起疑心,只要我們的舞曲足夠絢麗、足夠新穎,可以吸引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當有人發現皇上死去的時候,我們的人迅速包圍起在場的所有人,以你皇子的身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相信不會有人敢說什麼。到時只需要證明你是皇子,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登上皇位。」
楚玉寒:「清絕你真的很懂我,就像你剛剛跟他們說的,如果我有得選,我寧願和你在這裡過尋常百姓的生活,遠離政治,遠離江湖,遠離那些永無止境的打打殺殺。」清絕:「我們一起十五年,多少能體會一些你的心情,身負大任不得不迎難而上,實在是別無選擇。」楚玉寒:「殺父之仇,奪位之爭,我不能欺騙自己什麼都沒發生,這是我必須要面對的。年紀小的時候可以找藉口躲避,現在我只想儘快地去解決這看似不可能的難題,它就像懸在我心上的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清絕:「你一定要抱有必勝的信念,心裡不要給恐慌和猶疑留有半分餘地!要用你堅強的忍耐力、意志力、戰鬥力、控制力,去碾壓那一絲不確定,把它變成你全力以赴的洞察力、注意力、親和力、影響力、行動力、創造力!只有這樣,才是真正的你!才是真正的帝王精神!無堅不摧、所向睥睨的韌性不是尋常人會有的東西,而是每一個成就大事的人必有的品格。」
楚玉寒聽著清絕說的這些,心裡感慨萬千,因為自己已經走在這條路上!於是說道:「我以前常常會想,為什麼這一切會發生在我的身上?這些事情我無力解決,我根本沒有能力為父報仇,直到那天我喝了忘憂草,一個人在書房裡三天三夜,看到了生死,便什麼也不害怕了。心裡偶然出現的恐懼和膽怯,我會儘量去克制它的蔓延,我知道它並不存在,只是我允許它在心裡紮根,我曾親手一次次、一點點地拔掉了它。每一次戰勝它我都變得比之前更加強大!」清絕:「只要我們努力去做,想盡一切可能出現的問題然後用具體的方法去解決它,就一定會成功!而不是在心裡生出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與擔憂,要多問問自己這些擔憂與恐懼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是不確定,是未知?還是莫名其妙的、毫無根據的假想敵?只要深挖下去,一定會知道其實那是自己心中的敵人,是我們把它想得太強大。」楚玉寒:「你的這些話還是要放在我們具體做的事情上,它的存在也不是不無道理。如果我只是一介農夫,遇見的問題不過是瓜果蔬菜這樣的難題,但現在我面對的是改朝換代這樣關乎著幾千人性命的大事,必然要有恐懼的敦促與勉勵。不能盲目自信,萬一失敗,我死不足惜,可是我怕連累了這麼多出生入死的兄弟,還有顧大人這麼久苦心積慮的布局,無論如何這一戰我們只能贏,不能輸!」清絕:「你確實變得更強大,更有擔當了。」楚玉寒:「該面對的始終要去面對,我只能修繕自己的羽翼,使它能夠抵擋狂風暴雨。」清絕:「你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帝,希望你在享盡榮華富貴的時候也不要忘記今天你的這番話,要珍惜一切的來之不易,親手製作的城堡外面的人很難破解,只有裡面的人一再的鬆懈、一再的頹廢才會使它地動山搖。」楚玉寒調皮地親了一下清絕的臉說道:「有你在我身邊敲打我,又怎麼會忘。」說完楚玉寒往前跑了幾步。清絕有點小驚訝又有點小驚喜,看著楚玉寒的背影心裡很是歡喜,轉而又想到前段時間為了他自己差點心疼地死掉,真心希望以後再也不要有那樣窒息的感覺……這次的行動真的一定能夠成功嗎?雖然自己一直在給他打氣,但是在結果未出之前誰也說不好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景象,但我知道我清絕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一定要護好他的周全!
楚玉寒本以為清絕會追上自己,回過頭看著還在原地出神的清絕說:「在想什麼呢?」清絕:「沒想什麼,夜深了,就是有點乏。」
第二天楚玉寒和清絕來到瑤瑤的舞館,瑤瑤雖然看到清絕穿著西域便衣,但還是一眼便能看出她不是西域人,樣貌柔美而不失嬌俏,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女子,又看到旁邊的楚玉寒英俊的外表,一雙清澈的眼睛裡有一絲不怒自威的震懾力。瑤瑤上前幾步迎接二位說道:「不知二位貴客蒞臨本舞館,有何貴幹?」楚玉寒:「實不相瞞,我們從常安而來,希望在西域能夠組建一個舞團,因你舞姿超群,真心地希望你能加入我們。」瑤瑤看了看清絕,發現清絕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接著說道:「公子真的只是想組建一個舞團這麼簡單嗎?為什麼不在常安選拔人才,畢竟常安城裡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何必大費周章地來到我們西域?」清絕:「姑娘,我們對舞團的要求不僅是西域美女,而且各方面要求都很高,至少是十年以上的功底,但是年齡又不能超過十八歲,如果我沒猜錯,你今年剛好十八歲。」瑤瑤:「是的,這位姑娘,我的確是十八歲,可是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有著十二年的舞蹈功底?」楚玉寒:「那天在街上有幸目睹了你的舞姿,我們也是習武之人,所以一眼能夠看出美女是有著十數年舞蹈功底的。」瑤瑤:「可是你們還是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要組建舞團,舞團組建成功之後獻舞給誰?」楚玉寒看了清絕一眼,小聲說道:「我們是給當今皇上獻舞!」瑤瑤:「你們可不要騙我,隨便自己組建個舞團就能進宮給皇上獻舞?那麼多舞團,憑什麼讓你們進宮?」楚玉寒:「實不相瞞,我們只是花了錢買到了消息,聽說宮裡的人會到西域選絕色美女進宮獻舞。」瑤瑤:「這便說得通了,只是……」楚玉寒:「只是什麼?」瑤瑤:「只是獻舞嗎?」清絕:「說不定會被皇上看重選作妃子,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楚玉寒:「對,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瑤瑤沉思片刻,說:「但是……」楚玉寒:「但是什麼?」瑤瑤:「為什麼要加入你們的舞團?」清絕:「為什麼不能加入我們的舞團?」瑤瑤:「理由可太多了,我自己就有現成的舞團可以去參加競選,我沒必要一一向你們解釋吧?如果二位沒有別的事,就不留二位了,蜻蜓送客!」清絕立刻起身離開,楚玉寒追著清絕出了舞館。蜻蜓:「瑤姐,我以為你會答應他們,至少會考慮一下。」瑤瑤:「我原本是可以加入他們的,可是剛剛的那位姑娘你也看見了,她對我沒有任何耐心,我是新加入的,如果融入不進他們,我的日子不會好過。」蜻蜓:「瑤姐,你會不會想多了,他們又不是你養父的女兒,不是每個人都是壞人。」瑤瑤:「就算是我想多了,但是你不覺得我們自己有能力參與這次選拔嗎?不一定非要加入他們呀。」蜻蜓:「這麼說,好像是沒必要加入他們。」瑤瑤:「再說了,九朝選拔舞女的消息還沒落實下來,還不一定是什麼情況,只信他們一念之詞是不是太草率了?如果消息是真的,過段時間再做打算也來得及。」蜻蜓:「瑤姐不愧是瑤姐!」
清絕:「你不應該告訴她有比賽這件事。」楚玉寒:「必須要告訴她,以她現在的實力想要知道我們的來歷也並不難,萬一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可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還不如我們自己告訴她。」清絕:「看她樣貌如此俏麗,舞姿超群,沒想到竟也是個如此貪戀功名利祿的膚淺女兒。」楚玉寒:「何出此言啊?」清絕:「你沒有聽出來嗎?她是想自己組建舞團進宮當皇妃!」楚玉寒:「對,她似乎是有這個意思,但是她也並沒有錯啊,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她不過是被假象籠罩著的一分子,有多少人被虛假的東西纏繞了一層一層又一層,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過的是什麼人生。她又何嘗不像是奪取皇位的皇叔,只想得到,得到之後的權力在他們眼裡不過是享盡榮華富貴的工具,卻從未想過權力所仰仗的智慧,人心所信服的依靠才是人間最美好的東西。」清絕:「所以註定不會是一路人,他們反而會認為我們所追求的東西才是虛無的,物質享受對他們來說才是真實的。」楚玉寒笑了笑:「這就是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原本就無法共榮。」清絕:「那你還試圖要說服她加入我們嗎?」楚玉寒:「如果她願意為什麼不可以?」清絕:「你竟然還覺得她可以擔此大任?」楚玉寒:「如果她很想當皇妃,她會努力克服一切困難,她的欲望可以為我們服務,不是嗎?」清絕:「我是不會再試圖說服她了,要去碰壁,你自己去。」楚玉寒:「我也不會去,她主意已定,我也不想做事倍功半的事,沒有她還會有別人。」
清絕聽到楚玉寒這麼說,瞬間覺得自己誤會了楚玉寒為瑤瑤辯護的初衷。瑤瑤自視清高,看不上現在的楚玉寒,真是龍游淺溪遭蝦戲!一心想要當皇妃的愚蠢女人,卻不知自己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機會,瑤瑤越是努力想要得到這次機會越是被清絕所憐憫,只有很少人知道這次的選拔比賽不過是一個形式,和舞蹈的技巧沒太大關係,甚至與美也沒有太大關係,只要會一些舞蹈,哪個西域女人濃妝艷抹後不是天香國色?瑤瑤舞姿再美,樣貌再絕倫,那又怎樣,註定是空歡喜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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