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往工地
2024-09-14 07:57:50
作者: 趙進生
一個月以後,曹升因勤奮工作,善於團結其他人,受到了全公司員工的一致好評。芮勇德通過明察暗訪,對曹升的工作也給予了肯定。
四月中旬的一天上午,芮勇德把曹升叫到了他的辦公室,安排曹升到公司工業城工地工作。
「那兒雖然艱苦點,卻是鍛鍊人的地方。」 芮勇德帶著濃濃的湖南口音對曹升說:「我是看你平時工作表現不錯,又懂水電知識,才讓你上去的。你要知道不是我相信的人,我不會讓他去工地,希望你干好工作不要讓我失望。」
曹升站在那裡一個勁地點著頭,他知道工地艱苦些,但要比在公司值班自由,論發展還是上工地機會多些,所以他很愉快地服從了分配。
工地上原來的幾個廣東佬已被芮勇德炒掉,原因據說是他們經常白天打牌,對工作不負責。目前,工地只剩下一個湖南籍小周在工地負責監工。
曹升在公司已認識小周,並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對他的印象不壞。所以,曹升一上工地就和小周熱乎起來。
工地的確是一個艱苦的地方,一般人是不願上工地的。它偏僻不說,而且工地沒水沒電,蚊子特別多,一到夜晚那寂寞的感覺叫人難熬。
然而,這些對曹升來說,感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上了工地他仿佛走進了打工世界的殿堂,因為他在公司除白天規規矩矩地值班外,而且每天晚上又得在招待所值夜班。上班一個多月下來,他幾乎沒有好好地睡上過一個好覺。如今到了工地,則完全不同了,每當夜晚降臨的時候,別人感到孤單寂寞時,曹升卻歡喜地能睡上安穩香甜的覺。
曹升想:這下我可以美美地睡覺了,讓那疲憊緊張的身軀得以療養休整,讓那壓抑的思想好好地充一下電。
黑夜對於曹升來說並不可怕,因為黑夜過後便是黎明,況且這段時間,曹升需要黑夜撫慰。
曹升繼續在想:從黑夜走向黎明只是一個過程,這過程是自然的,沒有黑夜也就不存在黎明。他祈禱著黑夜早一點過去,好讓他去擁抱明天的曙光。
太清公司工業城工地,目前主要是填土工程在開工。曹升上了工地,芮勇德並沒有交代什麼任務給他,他只能憑感悟去工作。除抓好工程安全工作外,曹升想應該協助小周把工程質量和進度等方面抓好。
二十幾萬平方米的工地現場,從東到西,從南到北,來回走一圈要花上好長一段的時間。一般情況下,曹升在南邊山腳的挖土現場待的時間多些,主要是監督各挖土機上大石塊和負責爆破時的安全問題。有時也到各送土地點查看一下,瞧瞧施工隊填土的標準能不能達到公司的要求。
毒辣辣的太陽照在空曠的工地上,曹升在工地上來回地跑著,沒幾天下來,他就被南方這四月天的熾熱炙烤得黑不溜秋,而且每天下來渾身必定是汗泥同下。
夜晚是清靜的,曹升吃過自己親手所做的晚餐以後,就忙著沖涼。乘著涼颼颼的海風,曹升的心情已變得特別好。不過,一個星期以後,他便想念起自己的妻兒來,但他總是克制著這種強烈的思念,不讓它來影響自己的工作。他深深地知道找到一份工作不易,能得到老闆的認可更是困難。
雖然工地離顏梅琳與曹燦住的地方不遠,但曹升自從上了工地以後,就沒有回去過一次。縱使夜晚工地沒事,以及曹升思念重重,他總是不斷地告誡自己出門打工以工作為重,不可以為一時的兒女情長而斷送了一份工作。
一段時間以後,每當夜晚來臨時,曹升為免去一份急切地思念,便經常到住在隔壁不遠的一個四川籍人那兒去聊天。
他姓雷,五十歲出頭,皮膚相當的粗糙,頭髮雜亂,那黃黃的頭髮里還摻雜了許多的白髮,一嘴黃黑的牙齒說起話總是展露在嘴外,讓人看上去像個老頭似的。
曹升習慣稱呼他為老雷,他也很自然地應著,而且曹升已知道他是在為一個工程公司看材料,在等著太清公司工業城工地開工。
老雷喜歡聊天,每當看見曹升過去,總是「呵呵」地笑著,這時曹升就很自然地聯想到了他那一嘴的黃黑色牙齒。而且此時老雷的「呵呵」長笑聲中,又總是吐著一股酸臭的口氣,像是從一堆發酵霉爛的地方蒸發出來似的,令人聞了以後不舒服半天。
因為夜晚實在太長,曹升一段時間以後也感到無法消磨,他想公司許多人不願上工地,也是事出有因的。他剛開始時還感覺到是掉進了蜜糖罐里,而如今他又覺得自己像陷進了一口深不見底的井裡。
縱然老雷口腔難聞,曹升為了消磨漫漫長夜,有時還是情不自禁地向他的住處走去。
曹升喜歡聽老雷講他過去的經歷,並知道他十六歲那年就已闖蕩社會,到如今已有三十多個年頭。按老雷的話說,這幾十年雖然沒有干出輝煌的業績,但有些經歷卻能回味一生。
老雷去過新疆,在那裡聽維吾爾姑娘的情歌;他到過東北種人參、放長木排和當地人同睡熱炕頭,男的女的在被窩裡有說不完的話兒,令他失眠、令他興奮。
夜晚到處黑黢黢的,曹升仍能感覺到老雷的口沫在四濺。雖然曹升的臉上已落上了不少「零星小雨」,但曹升卻不忍心打擾老雷他那有滋有味的回憶。
老雷繼續講:西北寧夏的放牧更是令他難忘,在冬天雪地里放牧,其實是一種看護。這種季節往往是住在早已搭好的木屋裡,大多數時間是在熱炕上度過的,而且裡面一般都有主人家的大姑娘陪伴你度過那長長的冬夜。兩人世界如同天上人間,令你此生不能忘卻……
曹升看著老雷漸漸青春的臉上已放光彩。他想:老雷此時如回到了韶華年代。曹升繼續想著:人並不一定要發什麼大財,只要有不平凡的經歷,人生也能放光彩。老雷都五十多歲的人了,歷經滄桑,皮膚焦黃,可一說到往日的情懷,他仿佛年輕了二十幾歲。
在這偏僻荒涼工地的夜晚,曹升和老雷邊說邊笑,連天上的星星也跟著他們燦亮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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