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遭辭退
2024-09-14 07:57:55
作者: 趙進生
老雷這些天沒錢花了,大清早就跑到曹升住的棚屋處叫門,據他說是有幾個月沒領到工資,讓小周把他在工地做雜工的幾個錢結算一下。
「小周很少在這裡過夜,昨晚又到他老鄉那裡去了,等他來了以後,你找他說。」曹升打開門,揉著眼。
「這點錢都等很長時間了,不考慮到小周的麻煩,我要到你們公司去操他芮勇德的娘去。」老雷大嗓門地高叫著。
「別發火,有事好好講。」
曹升勸說著老雷,心想:這老鬼說不定又把錢送給了那些髮廊妹。
上班的時間,小周在老雷的嚷嚷下,給他開了一張證明,註明了天數一十七天,但沒有註明每天的工價和金額。因為活是芮勇德讓小周叫老雷乾的,具體工價芮勇德沒有定,小周就不敢擅自做主。
老雷拿了證明興沖沖地來到太清公司,找到芮勇德,他也給批了。但到了財務部不予付款,原因是票據不符合手續。財務方面要求註明每天的工價及總金額。
這下使不識字的老雷發蒙了,他只好又跑回工地,讓小周重新寫上每天的工價及總金額。並哄騙小周,說芮勇德已講了,每天工價三十元,計伍佰壹拾元整。小周看了下芮勇德簽下的同意付款幾個字,也信以為真,就爽快地補寫好,並寫上自己的名字。
老雷如獲至寶,又馬不停蹄地跑到太清公司,找財務結算。然而財務方面看了條後,要求老雷找老闆芮勇德重新批一下條。當老雷拿著條找到芮勇德時,芮勇德看後火上心頭,大罵小周擅自做主,根據公司規定,立即給予「炒魷魚」。與老雷同去公司的小周感到受了很大的委屈,便和芮勇德大吵起來,一時間,太清公司辦公室像炸了鍋似的。
小周回到工地,就忙著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走人。而老雷見勢態發展到這地步,心裡特別的不好受,開始罵起了芮勇德。說芮勇德有意讓小周坐蠟燭,原本就不想付此款,最後藉故還炒人,真正是居心惡毒。
然而,小周一氣之下走了。沒過幾天,曹升就斷了炊,因為伙食費一直是小周負責管理的,現在沒有了錢,曹升只好硬著頭皮到公司找芮勇德。
太清公司辦公室,一片忙碌的景象,員工們工作時間很少搭理,曹升沒有找到芮勇德。如找其他人講是沒用的。曹升知道太清公司的制度,整個公司只有老闆芮勇德一人說了算,任何人辦事都得請示他。
正當曹升感到左右為難時,老闆娘虞蓉從過道走來。
「你現在一人在工地,跑公司來工地誰管呢?」虞蓉用手託了托眼鏡,平靜而又嚴肅地問。
「找老闆有事。」曹升模糊地答道。
曹升不想當著員工們的面說沒有伙食費,他怕說了會丟公司的面子,而此時虞蓉似乎也對曹升的話有所感悟。她告訴曹升,芮勇德在某酒樓讓他去找,說完以後,她匆匆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趕到某酒樓已是中午十一點多鐘的時候,曹升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徑直走進了芮勇德的包間。他發現在場的除幾位客人外,還有公司行政部主任,及工程部郝經理,他們都顯得很恭謙的樣子,認真地聽著芮勇德在高談闊論。並且一邊聽,一邊點頭哈腰著。
「我簽了字的票據,任何人不可在上面重新亂寫。」芮勇德板著臉孔,神情嚴肅地說:「以後如果發現誰亂做主張,就幹掉誰!」
曹升和公司辦公室主任及郝經理招呼過以後,見芮勇德仍不瞧他,便忍不住地走到芮勇德的面前和他打了照面。
「老闆,我在工地沒伙食費了,是不是先領一點錢解決吃飯問題?」曹升很慎重地說。
「怎麼不早說呢?」芮勇德故意拖著長長的腔調說,繼而他又講:「先領二百元去,給我好好干,到時我不會虧待你的。」
曹升知道芮勇德在外人面前怕丟臉,此次付款是最爽的一次。往日小周領款總要跑個幾次,他為自己沒有費什麼周折就領到款而暗暗高興。同時,他又為剛才的冒失行為而捏了一把汗,假設今天芮勇德一個不高興,他曹升也就很可能沒有了台階下。
幾天以後的一個下午,小周又扛著包裹回到了工地,看上去他一身的疲憊。
「我說老闆不讓你走吧。」曹升見小周回來,表示很高興地說:「快坐下喝水。」
此時,曹升暗想,那天虧得沒亂發言,芮勇德的詭計挺多,他現在不知在玩什麼花招。據小周講是工程部郝經理與辦公室主任,他們在芮勇德面前對他進行了極力的挽留。
通過這件事,曹升感到在外打工,以後應特別留心觀察,謹慎行事,不該問的話儘量少說,因為事態的發展往往令人很難預料。
偏偏沒過幾天,又傳來消息說,辦公室主任及工程部郝經理被芮勇德炒了。辦公室主任被炒的原因是為了員工們幾個月沒有發工資而和芮勇德商量造成的。芮勇德認為他袒護員工,不為老闆利益著想,而郝經理被炒就不得而知了。
一時間,太清公司內員工們人心惶惶,工作情緒低落,不知是走人好,還是該留下。不過,眾員工們有了一個共同的認識,打工艱辛如履薄冰。
「躲進小樓成一統,管它春夏與秋冬。」這樣的事耳聞目睹的多了,曹升便發出了感嘆。
曹升從此也懶得再去打聽此類事。不過,見小周整天無精打采的樣子,對他被辭退後又留下工作而產生萎靡不振狀態,多少產生了一些傷感。曹升力勸小周振作起來,不要和老闆計較,望他想開點,把精力放在工作上,這樣精神就會好起來。
「五一」節的那天,芮勇德一人駕車來到了工地,曹升和小周陪著他到工地各施工點察看了一遍。他們在工地中心地帶停下後,芮勇德掏出了皮夾,麻利地抽出兩張百元大票。
「你們一人一張,今天『五一』,算你們的辛苦費。」
曹升接過鈔票,說了聲感謝老闆的話。而小周則拿了錢連看也沒看,就塞進了口袋,更沒有說一句什麼感謝關心之詞。
「這婊子養的,幾個月不發工資,倒會假惺惺地發慈善心。」小周等芮勇德一走就開始罵了起來。
「管他媽的,先拿著用再說,不要白不要,況且也是我們的血汗所得。」曹升接過小周的話題,有些附和道。
「這你就不懂了,芮勇德這是在給小錢而扣大錢。」小周有些憤憤地說:「你想想,如果他每月發我們工資,我們有這麼窘迫嗎?芮勇德扣押著我們幾個月的工資不發,卻來一手用小錢買人心的把戲。如果時間一長,這工資能不能拿到,我還真不放心呢!」
曹升聽了小周的話仿佛明白了不少,但他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小周幾乎不在工地過夜,儘管芮勇德有所耳聞,但每當問曹升時,曹升總是給掩蓋了。他想,小周因被辭退思想情緒很大,加上他年輕些,夜晚耐不住寂寞,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誰料,一天晚上芮勇德開車來到了工地。發現只有曹升一人在,他便對小周的去向窮追猛問起來。
「你這樣袒護他,到時我連你也不客氣的。」芮勇德虎著臉對曹升說:「公司有人發現他經常晚上在街市轉,你不講也有別人告訴我。你們的一舉一動我都清楚,希望你以後放明白點。」
「他說要到街市去,我怎麼好講他,再說他比我進公司的時間還長。」曹升見芮勇德發怒,顯得有些嘟嘟嚷嚷地說:「請老闆放心,我一定做好分內的事,決不離開工地半步。」
第二天上午,小周被請到了公司辦公室,到下午回工地的時候,小周的雙眼充滿了紅紅的血絲,但他的臉色顯得很陰沉。
曹升見小周過來,不便問什麼,以免產生誤會,只是招呼了幾句客套話。
「不給他幹了,這狗娘養的芮勇德!」小周用生硬普通話夾著較濃的湖南腔說:「整天的罵人!罵我可以,但罵我的母親,我就非得和他吵。我操他芮勇德媽!不給工資還整天的整人。」
小周余憤未了,仍在喋喋不休的罵。他說決定走人,這次不管怎樣,堅決不給芮勇德幹了。
「老闆也許在氣頭上說說而已,說不定又和上次一樣,過幾天又不讓你走。」曹升對小周安慰道。
曹升想,自己千萬不可介入他們的矛盾中,甚至連一句過激的話也是不說的為好。
隔日,小周又來了,他拿著一份單子,叫曹升在上面簽字。曹升見上面無非是工地辦公室的用品和炊具等清單,心裡默念了一遍,估計所有的東西都在,也就爽氣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算是交接,也好讓小周拿著清單到公司結帳。
「咱們都是階級兄弟,到時候多聯繫啊!」曹升在送走小周的時候,有感而發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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