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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增派新人員

2024-09-14 07:58:01 作者: 趙進生
  早上的太陽仿佛被近來連續的雨水打蔫了似的,她懶洋洋地爬上了山頭。爾後,她又從身邊的雲靄中探出龐大的臉。

  天放晴了,各施工隊早已進入場地開始了工作。各種機械吼怒起來,挖土機抬起高昂的頭顱,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各種汽車卻艱難地行走在還略帶潮濕的沙土地上,它們如上了年歲的老太婆,卻要挑起一副重擔在泥濘中行走;空壓機和風鑽卻歡快地叫著,像群精力充沛的女中學生,整天的吱吱唧唧的叫著。

  按照芮勇德的意思,曹升叫他們開工以後先填工地的東北邊地域。然而,他們的工地主管分工時,卻調不動一台擅自在西南面施工的推土機司機。原因主要是太清公司一直沒有付工程款,司機的工資也拖欠了很久。

  曹升發現司機沒有按施工要求辦事,他想如果芮勇德到工地來看見了,自己肯定遭到訓斥。於是,他便急急地趕到那台推土機面前,示意停機,並委婉地對司機進行了一番解釋。然而,曹升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司機卻對他大發雷霆起來,而且那司機又操起曹升許多聽不懂的粵語嘰里哇啦的高吼著。

  「鵝吊雷老毋黑!」這句罵人的粵語曹升是聽得懂的,一時曹升熱血上升,但他卻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感情,以免和對方發生衝突,給以後自己的工作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這人怎麼這樣,隨便罵人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曹升生氣地說。

  就在曹升說完以後,那司機竟然迅速地從地上撿起一塊手掌大的石塊,朝曹升沖了過來。

  「你敢動!我就他媽的廢掉你。」

  面對險情,曹升橫眉冷對,厲聲喝道。但他心裡卻也迅速地做好了退避的準備,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傷。

  發了瘋似的司機把石頭舉過了頭頂,看到曹升正氣凜然,一副巋然不動的樣子,他握著石頭的手又慢慢地放了下來。但他的嘴裡仍然在不乾淨地罵著。

  此時,司機的主管發現他們在爭吵,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他連推帶拉地把司機勸走,回頭又對曹升賠起了不是。

  「這件事你一定要嚴肅處理,不然連你以後也無法開展工作。」曹升態度嚴厲地對施工隊的主管說。

  這件事太令曹升生氣了,他上工地工作兩個月來,還是頭一遭遇上這樣的事。他越想越生氣,站在工地上,聽著隆隆的機器聲,曹升心裡煩躁得難忍。

  曹升想:這件事不處理,以後這工地就沒辦法管,其他施工人員也不會把自己當人待。他權衡再三,又借著火性,便匆忙地趕到了公司。可芮勇德不在,他於是便到會議室去倒了杯水,以解一路奔波後產生的口渴。

  在曹升倒水的時候,他發現了垂頭喪氣的小周伏在會議室的橢圓形會議桌上似睡非睡著。於是,曹升和他又打起了招呼。曹升知道小周肯定是沒有要到工資,不然他也不會留在這裡。可曹升又不便問這類事,因為他知道在太清公司,芮勇德是最忌諱一個留在公司的員工,去和一位已被公司解僱的職員去談此類問題。曹升違心地藉故離開了會議室,他捧著一杯水來到了前台,和柳霞聊了起來。

  「老闆吊著他呢?讓小周走不得,留下也不是,這不是活活地折磨人嗎?」柳霞輕悄悄地對曹升說:「小周要工資,芮勇德說暫時沒有,硬拖他看他咋辦?」

  「前面有人過來,不要說了。」曹升提醒道。

  「管他呢?」柳霞噘起了小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曹升見柳霞不高興,知道她是為了不滿這次調動而引起的。他見芮勇德仍沒有回來,就把工地上發生的事和公司的其他人說了一下,便準備回工地。

  「你們有沒有發工資?」曹升見大郭保安走來,悄悄地問。

  「還沒有。」大郭保安一臉的苦笑,接著他又說:「都三個月了,一分錢還沒領呢。你在工地辛苦,老闆又信任,可以問一問老闆給我們每月多少加班費。」

  「你給老闆開車,你不問反而叫我問,豈不是拿我開心?」曹升反問道。

  曹升和大郭打鬧了一陣,便急匆匆地向工地趕去。

  下午近兩點的時候,芮勇德風風火火地開著車上了工地。

  「誰打你了,他有幾個腦袋?」芮勇德見曹升走到他面前就迫不及待地問。過後他又說:「敢打我們太清公司的人,這不是反啦!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芮勇德說完就掏出手機,打通了施工隊老闆的電話。他先裝腔作勢地和施工隊老闆聊了幾句,過後就把工地上那個司機要打人的經過又說了一遍,接著芮勇德就在電話里發起了大火。

  「你們要給我嚴肅的處理!聽明白了嗎?」收機的時候,芮勇德又氣洶洶地補充一句:「太清公司工業城工地不允許存在這樣的問題。」

  這件事發生以後,沒有過幾天,公司就增派了一個人上了工地,他對曹升自我介紹說是江蘇揚州人。是太清工業城開工搞金屬安裝的,並不是太清公司的在編人員,只是為了能接上工程業務暫時為太清公司義務工作。

  「那你便成了文成公主啦。」曹升望著新來的同鄉。

  映章宏開著玩笑說:「為了媾和,犧牲一點也是光榮的嘛」

  幾天以後,曹升發現和映章宏說得還算投機。因為他們年齡差不多大,而且是江蘇老鄉,所以他們的共同語言就多些。

  映章宏吃住不在工地,這是芮勇德給他的特權,只是每天早來晚歸,連中飯也是到他公司的辦事處去吃。但是,他每天要準時上下班,這多少也給他帶來了一些辛苦。不過,他也免除了住工地的寂寞與孤獨。

  一天中午的時候,烈日炎炎,太陽把大地烤得赤焰騰騰,曹升覺得映章宏如回街市吃飯去太辛苦,於是就留他在工地就餐。他看看這高溫天氣,有些畏縮了,就答應留下來吃中飯。

  曹升買了些魚和蛋等,麻利地做了四個菜,於是他們喝了起來。他們邊喝邊聊著天,從家鄉的趣事到出門後遇上的稀奇新聞,真是無所不談,直把兩個人的臉和脖子灌得通紅。

  午睡醒來以後,已是下午三點。曹升一骨碌爬了起來,又急忙跑上了工地,他用醉眼矇矓的眼迅速地掃視了一遍,見沒有公司的車。他估計芮勇德沒有上工地,於是懸著的一顆心才落了下來。

  工地上喧鬧著各種機械車輛在吼叫,曹升見工地秩序井然,便又掉頭回到辦公室。他的口太渴了,需要喝水。

  曹升一口氣喝了兩杯水,才朝隔壁的房間走去。這時他發現映章宏仍四平八穩地躺著,並時不時的發出幾聲呼嚕。曹升覺得應該是叫醒他的時候了,不然芮勇德一不留心竄來,後果就不太妙。曹升想:如果芮勇德僅僅是批評幾句也就罷了,假設他因此把我們江蘇人貶低,這就是一個原則性的問題。江蘇人在珠三角一帶,一直是信譽很高的,自己決不能給江蘇的父老鄉親抹黑。

  「時間不早啦,快起來吧!」曹升使勁地敲了敲用纖維板隔著的牆面,高聲叫著。

  「太陽是不是快下山啦?」映章宏慢慢地爬起來,揉著猩紅的眼,接著又說:「這酒還真的很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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