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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中夫妻反目

2024-09-14 07:58:03 作者: 趙進生
  端午節到了。這天,雨又無情地下了起來,而映章宏在這樣的天氣下,還是趕到了工地。「今天是開不起工啦,我想回去看望一下,麻煩你在工地照看一下行嗎?」曹升對坐在一邊看書的映章宏說。

  「行的呀,我們之間還客套什麼?」映章宏聽到曹升說話,放下手中的書,用揚州音答道。

  今天的雨,對曹升來說已沒有了往日的那份憂愁,他覺得應該感謝這雨天給他帶來了與妻兒團聚的機會。

  雨斷斷續續地下了一天,曹升也足足和顏梅琳聊了個夠。直到晚上顏梅琳要求曹升過夜,曹升才發現應該是回工地的時候了。

  「工地沒有人,東西丟失了得賠不說,如果讓老闆發現了,說不定會炒魷魚的。」曹升對顏梅琳的挽留進行了耐心的解釋,他又說:「出門打工,不比在家,還是忍耐些為好。」

  顏梅琳聽了以後,沒有再說什麼,她幫著曹升拿上雨衣並遞了過去,不過,此時她的眼裡增加了許多的淒楚。

  「打工的沒辦法,等穩定下來就好啦。」曹升盡力使臉上露出些笑容,但語言裡還是有些梗塞的味道,爾後他又講:「到星期六晚上,你帶兒子到工地去玩。」

  曹升冒著雨向工地趕去,到了工地因住的地方積了許多水,他只好推著自行車深一腳,淺一腳地向住屋走著。

  屋裡積了淺淺的一層水,黑暗中曹升苦笑了一下。

  「這豈不是真他媽的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嗎?」曹升憤憤地罵了一句。

  雨不停地下著,各工棚處已經成了一片沼澤地,風起那浪就湧進了各個棚屋;雷響過不了多久,就忽地冒出來鬧一個炸響,緊跟著雨點就增大了不少,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曹升沖完涼,早早地上了床。因為沒有電,且又一時睡不著覺,他乾脆坐了起來,作了一番深呼吸,時間一久,又覺得自己像個菩薩似的沒滋味。曹升想開始躺下舒服些,一時睡不著怎麼辦?他的腦海里總反覆著這樣一個問題,於是他就拿出枕邊的手電筒,當撳亮電筒時,它只能發微弱的猩紅色光澤,看來找本書看看的可能性不大了。正當曹升不知如何是好時,外面不遠處像有人激烈地爭吵,並伴有打鬥的聲音。

  吵架的是一男一女,用的是湖南郴州方言,話說得很快,曹升聽不懂,但他已知道是一對在工地打炮洞搞爆破的夫妻。架吵得很兇,女的開始抽泣而男的卻仍在咆嘯。

  曹升不由自主地爬了起來,並打開了門。這時,外面仍下著不大不小的雨。昏暗中,曹升隱約地看到一堆人扭成一塊,他想一定是打炮洞的工人們在勸架。按理說這樣的事曹升不想過問是沒人責怪的,他也的確不想摻和。可是就在這時,情況發生了變化,發怒的男人趁人不備,掙脫人群,走到嚶嚶哭泣的女人面前,甩手就是兩個耳刮子。

  「打死你媽的個皮。」粗暴的男人打著還在罵。

  挨打了的女人,像發了瘋似的也用力掙脫勸架的人,忽地衝進樹皮屋,並迅速地握了一把鐵鍬走出來,看上去要拼一個你死我亡的樣子。

  曹升忍不住了,他怕出人命,便急忙走過去和眾人把女的攔住,並勸說起來。

  「都是夫妻,鬧出什麼事,怎麼好向你們的孩子交代。」曹升對那個女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講。

  「他簡直不是人!叫他晚上不要打牌,可他一吃了晚飯就叫人上了牌桌。」女的聲聲帶淚:「這個月下了那麼多天雨,能掙幾個錢?可他每天總要輸一點,這日子沒法過了。說句醜話,我連條褲頭都捨不得買,帶來的小孩更不用說買零食給他吃。你們看看,我說他幾句,他輸了錢就把火發在我身上,你打你打啊?」

  女人聲嘶力竭地叫過以後,趁人不備,掙脫了擋住她的人群向前猛衝了過去。也許那幾個擋著她的男人因夏天她穿的太薄而又不好用力抱住她,而讓她掙脫;也許此時她的憤怒達到了高潮而產生了難以想像的巨大力量。總之,她竟活生生從幾個年輕力壯的男人的截攔下沖了出去。

  就在她衝到她男人面前,準備廝打時,猛如雄獅的她男人一甩眾人,跨前一步與迎面來的她又扭打在一起。做丈夫的男人隨手一把抓住了她的長髮往下一按,便在她背上「咚咚」地擂了幾拳,而做妻子的女人就像挨了刀的豬崽發出一聲聲慘叫,女人的叫喚伴著夜晚的淒涼飄向了遠方。

  這時,眾人仿佛才醒悟過來,便七手八腳地拉著。男的被強行地拽進了屋檐下,他喘著粗氣,嘴卻仍在不停地罵著髒話。而女人卻不顧眾人的勸說,就勢躺倒在地上不肯起來。人們拽的拽、拉的拉,卻因為她是這裡唯一的一個女人而奈何不了她,只能站在她的身邊無休止地勸著。

  「我來,就不信她媽的不起。」幾分鐘過後,那男的忍耐不住了,他走到女人面前,眾人滿指望他這下會好好地拉他的妻子起來回屋。誰料,這男人走上去就給他妻子兩個耳刮子。

  「你他媽的還想我請你起來嗎?」男人邊打邊說。

  女的挨了打以後,兩手亂抓,雙腳也直蹬,直把個地面的稀水泥漿拌得飛濺。忽而,她突然間站了起來,又拼著命和男人扭在了一塊。打鬥中男人不知怎麼順手一扯,竟然把她的圓領短袖衫刺啦啦地撕了個大豁口,而且連著胸罩的扣子也一下飛了出去。與此同時,胸罩帶子的一頭呼啦一下掀上了她的肩頭,兩隻白晃晃的肉坨坨便活生生地露在了眾人的眼前。

  眾人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而這一對「冤家」也傻了似的停住了手。頃刻,女的就發瘋似的衝進了夜幕。

  一個反應較快的人,及時地衝進了屋拿了一件衣服,遞給還站著發愣的那男人。

  「還不快去追人!」

  等那男人追去以後,眾人便議論開了。多數人指責那男人的不是,但也有個別人說女的太撒潑。

  「這下雨天不打牌幹啥?」黑暗中的一個聲音說:「否則連日來的雨天,不把人悶死,也得弄出個神經病來。我們整天的打山洞吃辛苦,雨天沒事玩一玩牌還遭罵,該打!」

  「都是外出打工的,掙幾個錢不容易,你們小青年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曹升接過話,本著教育的意思說了幾句:「你們看他一家三口,一天要花不少錢,可他一天能掙多少?作為他的妻子當然要嘮叨啦,他打牌已不對,而且又打人,就更不應該了。」

  曹升頓了頓又說:「賭博這事是害人的,影響同事團結,還會破壞家庭和睦。出門打工不就是想掙些錢回家,辛辛苦苦掙來的錢一下子輸了,拿什麼作路費回家?」

  眾人聽了曹升的話都應和著,而那個剛才還不滿的小伙子也沒有了語言。此時,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女人跑去的方向。可夜幕和雨簾卻毫不留情地把這所有的目光吸了進去,讓他們什麼也看不到。

  聽說那男的已找到了自己的女人,曹升便帶著一身的泥水回到了住屋,擦乾身子,他躺上了床,卻又久久不能睡去。

  他在想:這該死的陰雨天還不放晴,如果天晴了讓大家有活干就不會出現這類事。苦點累點打工的忍了,假使有個三長兩短的,怎麼回去向父老鄉親交代?

  雨還在下,曹升的思緒也沒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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