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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監督與套路

2024-09-14 07:58:39 作者: 趙進生
  冷時寒坐在辦公桌邊,翻看著一本資料。他見曹升走進了辦公室,就嚷著叫他坐下。

  「他們上班去了嗎?」冷時寒抬起頭問。

  「都到工地去了。」曹升回答道。

  「這幫龜孫子!」冷時寒開始罵了起來。他看了看曹升繼續說:「中午和老闆在一起吃飯時,他對我說,張貴揚他們在工地接受工程隊的賄賂,讓我倆最好密切注意,加緊監督。用老闆的話說,這叫他們監理工程,我們監督他們的行為和工作效率。展開的是一種反監理戰。我想如果調查出他們真的是接受了工程賄賂的話,那麼他們肯定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了。」

  「張貴揚和強夯隊的黃老闆接觸過分頻繁,他們經常一起去吃消夜,泡髮廊,這其中必有問題。」曹升把看到的和聽到的說了出來。

  「所以,我們更應該密切注意,防止他們在工程上做手腳。」冷時寒接過曹升的話,又加重語氣講:「如果工程上出了問題,那麼我們也逃脫不了責任。」

  「不過這個問題挺難辦的,他們私下交易誰知道?」曹升轉動著手中的對講機,望著冷時寒說。

  「老闆講,廣東人送錢給人,如果工程結束,不給他們十倍的好處,他們轉身就會咬上一口的。也就是講,張貴揚他們接受了錢物,必定要在工程上做手腳。」冷時寒雙目微閉地有些自言自語道:「所以,只要我們細心地觀察工程上的每一個環節,到時就不難發現他們有沒有搞鬼。」

  冷時寒的臉上還殘留著酒精的熱度,整個人也是一副迷醉之態。

  「你還是先睡一下吧,最近實在太忙了。」曹升關心地說。

  「是好睏的,那你就得細心地察看了。」冷時寒打了一個哈欠說:「我躺一下,一會兒還有一個工程隊要來,到時叫我一下。」

  冷時寒一躺下,就在隔壁的房間裡打起了呼嚕,其聲震天動地似的,也像春雷般地滾動著。

  曹升從辦公室的窗子裡觀看著工地的情況,他心中也開始默默地數起了夯錘在同一點砸下的錘數,看看是否達到應該砸下的錘數標準。

  「一、二、三、四……」正當曹升專注地計數時,一陣叮鈴鈴的電話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急急地過去拿起電話。

  「喂!請問先生貴姓?」曹升對著話筒較禮貌地問:「噢!是芮總,請指示。」

  「小曹嗎!最近工程進展怎麼樣?」芮勇德的聲音拉得長又慢,忽而他又變得嚴厲地說:「你給我聽著,要經常性地把工地上的情況向我匯報,特別是對監理公司的人,要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掌握清楚,證明他們裡面是誰和那個工程隊的老闆接觸過密,晚上又是誰經常外出,你得都要記下。如果知情不報,或者同流合污,被我知道了,看我怎麼整你!」

  芮勇德已把電話擱下,而曹升卻仍握著話筒痴痴地坐著。他的雙目已凝固,腦海里也一片空白。

  曹升放下電話,心裡產生了一種義憤,他暗暗地罵了起來。操他媽的!我不簡直成了間諜。老蔣也只不過搞了個中統局和軍統局,你芮勇德卻也要搞一個監理與反監理的把戲,這豈不是讓打工的相互製造矛盾嗎!這樣的手段也太毒辣了,你們這類烏龜王八蛋老闆。

  晚上,冷時寒與張貴揚又到街市去玩了,而鄧工與馮工則在看錄像。

  曹升坐在辦公桌邊,不由自主地取出了幾本工程記錄簿,逐項分類對當日發生的事作了登記。並針對工地人員晚上外出也記錄下來。他想,以後芮勇德如果要查問也算有個交代。否則,就權當封存,別他媽的為了邀功,而成了真正的間諜。

  不一會兒,冷時寒搭乘一輛摩托又回到了工地,他見曹升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沖他神密地笑笑。

  「老外的床上功夫片,夠刺激的。」他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黑色塑膠袋,對曹升說:「你也過來看看。」

  馮工聽到冷時寒在說話,走出了宿舍。

  「拿來啦,我們冷經理的速度真快!」馮工站在過道里笑著對冷時寒說著:「港片太造作,男的還沒上,那些女人就在床上扭動腰肢嗯嗯哼哼地怪叫個不停,簡直是毛病!」

  「你們好好地看,我還有事。」冷時寒顯得急急忙忙,過後又意味深長地說:「沖個涼以後,我還得出去一下。」

  冷時寒走出宿舍的時候,他那一塵不染,油光滑亮的頭髮已抹上了許多的摩絲,雪白的襯衫上好像也噴了些清淡的香水。

  「冷經理,你那摩絲噴膠不用錢買?」顏梅琳見冷時寒從身邊過,故意開起了玩笑。

  「哪裡,哪裡!」冷時寒打著哈哈,口頭禪又脫口而出。

  「今晚又是哪位靚妹相約,別讓她們把魂勾去了。」曹升也不失時機地和冷時寒打趣道。但他話里明顯地含有一種忠告之意。

  摩托車來了,冷時寒灑脫地跨上了車。

  「拜拜!」冷時寒用手擺了擺,對曹升夫妻說道。

  摩托車啟動了,留下的是一股未散開的煙霧。

  早上的太陽像仙女般似的,她身披萬道霞光,金燦燦,紅粉粉般地從大海的盡頭冉冉升起,山巒、樹木及一望無際的甘蔗林變得更加蔥鬱起來。片刻間太陽又像玩童似的睜大了眼,露出碩大無比的臉龐,把所有的光和熱灑向了大地。

  大地被烤熱了,勞作的人們也被蒸悶得汗流浹背。

  南方的太陽總是要比北方的太陽熱辣得多,雖然已到了深秋季節,那火辣辣的味一大早就讓人感覺出來。

  強夯項目已接近尾聲,這些天,張貴揚顯得更加忙了。工程需要驗收,進度更要抓緊,老闆的指令不得怠慢。

  可是,在這節骨眼上,幾個強夯工程隊像商量好似的,幾乎同時停下來。偶爾有一個工程隊起錘工作,他們的夯機又像患了重病似的,半天才落下一錘。

  張貴揚發現了這個問題,連續召開了幾次現場協調會,也沒有把問題處理好。矛盾的焦點都集中在一個「錢」字上,工程隊堅持按工程合同百分之六十付款。並指出說,太清公司到目前僅付了一點工人伙食費,而油料、機械修理費、運機費及工人工資都是自己墊付的,現在不付款已無法幹下去。

  面對如此僵局,張貴揚顯得一籌莫展,他只好迅速請示芮勇德。可得到的回答是,採取一切手段把工程如期保質保量完成好。

  「重金聘你們來負責工程,遇上這麼點小事都不會處理,還搞什麼工程?」芮勇德在電話里聲音很大,連坐在張貴揚身邊的人也能聽到。「要學會逼迫他們干,對他們要不斷地施加壓力,並要對他們放話說,延期工程款子一分不付。教你們都教不會,款子的事要巧妙地往公司里推,你們只負責抓進度和質量。他們想拖延工期,那麼你們就想辦法,不給他們驗收、簽單,明白了嗎?這叫套路!」

  張貴揚的電話仍抓在手裡,而芮勇德早已切斷了電話,屋裡一片寂靜。

  「操他媽的,這叫幹什麼工程?!」張貴揚罵了起來:「這豈不是叫人上尖刀嗎?不付款還硬要別人干,這是哪國的道理?我可沒有這能力。」

  「嘭」的一聲,張貴揚把手中的話筒砸向了話機,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在辦公室里來回地轉了起來。而鄧工和馮工則低著頭想些什麼,在他們看來,芮勇德完全是在搞欺詐行為。

  張貴揚又罵了一陣,便走出辦公室向工地趕去。他到工地把芮勇德的意思向幾個強夯機的老闆說了,可他們堅持說不付款無法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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