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御貓與太監（九）

  沒有福分的角兒想出風頭，班主見人送她兩個花籃，問她花籃誰送過來。角兒回答：老相好老叫花子想法送的。班主見她回答得不對，叫人砸了她的唱戲場子，沒想到明個角兒就服軟求饒，班主沒理她，回家叫上老婆孩子一起看新角兒。新角兒沒人送花籃，也沒有人送排場，比起沒有福分的角兒溫柔多了。

  夜裡風涼，宮殿裡只有皇帝一人陪著皇后看唱戲，皇后說：沒有福分的角想沾沾福氣，叫她到宮殿裡來給皇帝唱戲，唱一出是一出，看她有什麼本事討生活。皇帝聽她唱戲，總憋著一口氣不敢說，怕是角兒想回家，叫嬤嬤送她幾兩官銀早些回家。嬤嬤是一臉不情不願，給了唱戲的角幾兩官銀帶走，回頭就想問皇后，今個皇帝出的賞錢算哪門子主意，怕是給不起回家錢，起的噱頭。能進宮唱戲的角兒，多半有些手段，這不才幾天就換了好幾波唱戲的角兒進宮，皇后也不管不問宮殿裡的事情，天天擱在戲院子門口聽戲。

  沒福氣的角兒說的老相好老叫花子是御貓，御貓現在在宮殿裡當御貓，每個月領好多些官銀，御貓本來和角兒一樣有些傻氣，聽到點風聲就開始起鬨，看了看周圍沒有人跟著唱戲，反倒落得個清靜無為。御貓的官銀又是宮殿裡哪位拿去買花籃，也不是別人就是紅司，紅司這人有些上年紀，沒啥不好的地方，就是看著一個個進宮的小宮女小太監，找不到人出氣，小皇子的生辰自己也想出風頭跳舞，誰知道偏要請宮殿外頭的角進宮唱戲，皇后選了好幾天都沒有結果，還把自己老對頭沒福氣的角兒叫進宮殿，這才走漏風聲，御貓的官銀是自己每個月都有花銷，說實在的御貓官銀真不算多，自己攢了好幾個月才買了兩個花籃。知道了來龍去脈，嬤嬤問紅司想不想嫁人，說是有好人家介紹，就是桑普的士兵哥哥。紅司沒有別的心思，嫁人是頭等大事總的合計合計。

  沒福氣的角兒知道紅司要嫁人，馬上穿上戲服要找紅司唱戲，被小太監攔下來還打了一頓。說什麼也要沒福氣的角兒把御貓的宮銀吐出來，還說活該宮殿裡沒有住下一天，小太監天天跟著御貓走，日子久了還有些御貓模樣，愛乾淨愛輕巧，怕慣走夜路的小太監還常常想起家鄉的月亮，學著戲本里唱幾句詩詞，怕是沒人知道宮殿裡有個會唱戲的小太監。

  紅司早就看過金瓶梅，金瓶梅里最美的是瓶瓶，也是潘金蓮做夢想成為的女人，只不過潘金蓮不知道瓶瓶為什麼會嫁人又偷人，潘金蓮縱使有萬般委屈也不該給瓶瓶扣上貞潔烈女的名頭。不認識桑普做士兵的哥哥，一看到面容，紅司心裡咯噔一下，怕是自己沒了主意要手帕子給臉擋住。桑普的哥哥桑葚有模有樣，就是沒有半點脾氣，只要一看到桑普落眼淚就翻臉。紅司想好說歹說擱自個兒有什麼事，皇帝不急太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