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許夫子隨後也一頭碰死在龍柱上。
一連死了兩個老頭，全場百官頓時驚愕不已，只有龍椅上的女帝面容平靜，仿佛這一切盡在她掌握之中。
接連兩位老友的死亡，並沒有讓程夫子亂了陣腳。
他緩緩睜開眼，看向女帝。
「陛下，真是好一手二桃殺三士啊！」
「老朽認了！」
程夫子此言一出，頓時引起朝堂上的一片議論聲。
文武百官都在猜測，如此毒計，難不成是女帝所想嗎？
以國師之位為餌，誘使三位大儒為了一個虛名而自相殘殺，同時又能巧妙的樹立起自己愛才的形象。
此計實在是太絕了！
岑夫子因沒爭到國師之位，不堪受辱，撞柱而亡。
眼見摯友離世，許夫子悲慟欲絕，也隨他而去，倒也算成就捨生取義之名。
剩下的程夫子，若是心安理得坐在國師之位上，勢必會被千夫所指。
可若是辭職返鄉，恐怕也會受人恥笑。
餘生別想在世人面前抬起頭來。
因此就算他想苟活於世，他最重視的名聲算是保不住了。
如此，那就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了。
女帝的神情一反剛才的熱情，反而帶著一種超脫於物外的漠視。
她冷冰冰的說，「程夫子，只要你將這麼多年來所豢養的學士去向交給朕。」
「朕會親自為你正名，並保全你的國師之位。」
有了他們都去向，想要調查幕後黑手就簡單許多了。
雖然奏章上，瑤光提及這些學士與戶部郎中劉全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但女帝並不相信，一個小小的戶部郎中會有這麼大能量。
甚至連朝中官員都有他所安插的程門儒生。
劉全或許只是真正幕後黑手，放在台前的提線木偶而已。
哪知程夫子笑了笑，滿面悲戧的對女帝說。
「陛下，老朽什麼都不會說的。」
「事到如今，兩位老友先後棄我而去，我又怎能苟活於世。」
「不過，一死而已。」
說著，連女帝還來不及反應，程夫子便突然一頭撞向不遠處的台階。
下一刻就在朝中程門儒生的驚呼聲中一命嗚呼。
眼看這老頭子冥頑不靈，到死也要留下這個謎題，女帝心中更加疑惑了。
究竟是誰能讓這個老頭子甘願付出生命，也不願意出賣呢？
女帝心裡越想越煩躁，立刻將門外的侍衛叫進來。
先將這三個老頭子的屍體拖走，隨後將剛才岑夫子指認的那些朝中官員抓入天牢，隨時準備進行審問。
最後還有小太監拎著水桶進來清洗血跡。
「諸位還有其他事要上奏嗎？」
女帝的目光掃過朝堂，經過剛才的事，如今整個朝堂，都瀰漫著一股人人自危的氣息。
見無人說話，女帝又冷冷的說。
「退朝！」
說罷，女帝從龍椅上站起身，身後拖著龍袍走出了太和殿。
離開朝堂，女帝徑直來到御書房。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
以前覺得林楓的計策一個比一個狠毒，甚至有的計策還有些傷天和。
直到今天自己親自實踐後才發現。
林楓的計策有多麼好用。
要不然就算自己發現了其中的貓膩，也很難以這種結局除掉這三位大儒。
最壞的情況，估計得是自己一氣之下，下令將這三個大儒押入天牢嚴加審問，最後激起天下學士不滿。
耗盡心血之後才侃侃平息這些學子的不滿。
不過這樣一來，自己也會與朝中大臣離心離德。
大夏王朝的傾覆也只是時間問題。
林楓的計策，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三個夫子因爭名奪利而死，作為皇帝展現了足夠的胸襟與氣魄，既能體現出女帝的唯才是舉，又能突現出所謂大儒，不過是一群爭名奪利之徒。
林楓能想出如此兩全其美的完殺計，女帝在自己的心中不免有些暗自欣賞。
相國府。
段朗跪倒在祖宗祠堂前，朝服被抽的破破爛爛，身上更是鮮血淋漓。
右相國段明手中拿著藤條，十分憤怒的指著段朗。
「你這逆子！」
「本來怕你讀書讀傻了，所以才放你到徐州見見世面，結果你就給我搞成這個樣子？」
段朗只是跪在蒲團上，低著頭。
對自己父親的訓話默不作聲。
見到自己兒子這般倔強的脾氣，段明更是氣不打一出來，高舉手中的藤條狠狠抽打在段朗的背上。
段朗卻硬是一聲不吭。
段明冷笑道，「這點你倒是與那些程門儒生們有的一拼，都是硬骨頭。」
回想起朝堂上三位夫子一個接一個死在自己眼前，段明緩緩開口。
「爹，難道儒生都是這般不堪嗎？」
「連堂堂大儒都為爭名奪利而死，我真的錯了嗎？」
段朗此時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
段明見狀，將手裡的藤條拄在地上，嚴肅的對段朗說。
「兒子，抬起頭看看我。」
「啊？」
段朗下意識的抬起頭來，與段明對視。
段明嚴肅的對段朗說，「儒者，分為君子之儒和小人之儒。」
「君子者，忠君愛國，守正惡邪，務使澤及當時，名留後世。」
「小人者，惟務雕蟲，專工翰墨，青春作賦，皓首窮經。」
「筆下雖有千言，胸中實無一策。且如許行、程立，雖以文章名世，為聖人做注，而屈身事莽，不免撞柱而死，此所謂小人之儒也。」
「雖日賦萬言，又有何可取之處？」
聽了段明的這番話，段朗低頭若有所思。
口中不停念叨著「君子之儒，小人之儒」這句話。
突然他又抬起頭，看向段明。
「爹，那林楓算哪種儒？」
聽到段朗提起林楓，段明輕蔑一笑。
「此人手法陰險，卻行光明磊落之事。」
「是個奇才，實在難得！」
夸完以後，段明緊接著把話風一轉。
「不過，他的所作所為終歸不是正道，你雖然與他共事，但是要少與他來往，知道嗎？」
「況且依我為官多年對陛下的了解，這二桃殺三士之計，不像是陛下能想出來的。」
段朗聽到段明這麼說，他頓時眼前一亮。
「那會是誰？」
段明遲疑了一會兒。
「估計是遠在徐州的林楓在暗中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