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紀·貴生》講析
2024-09-14 13:05:22
作者: 李宏
《貴生》是《呂氏春秋·仲春紀》中的第二篇,本篇以"聖人深慮天下莫貴於生"開頭講起,列舉諸多典故,皆以珍愛生命,貴生為中心,講出了"道之真以持身"的大道理。又引出全生、虧生、迫生與死的關係,明確地提出"迫生不如死"觀點。
聖人深思熟慮天下的事,認為沒什麼能比生命更寶貴。耳目鼻口是受生命支配的。即使是耳朵想聽樂音,眼睛想看彩色,鼻子想嗅芳香,嘴巴想嘗美味,但只要對生命有害就該被禁止。對於這四種器官來說,即使是本身不想做的,但只要有利於生命就去做。由此看來,耳目鼻口不能任意獨行,必須有所制約。這就像各種職官,不得獨斷專行,必須要有所制約一樣。這就是珍惜生命的方法。
堯把天下讓給子州支父,子州支父回答說:"讓我作天子還是可以的,雖然是這樣,但我現在正害著憂勞深重的病,正要治療,沒有餘暇顧及天下。"
天下是最珍貴的,可是聖人不因它而危害自己的生命,又何況其他的東西呢?只有不因天下而危害自己生命的人,才可把天下託付給他。
越國人連續三代殺了他們的國君,王子搜對此十分憂懼,於是逃到了一個山洞裡。越國沒有國君,找不到王子搜,一直追尋到山洞,王子搜不肯出來,越國人就用燃著的艾草熏他出來,讓他乘坐國君的車。
王子搜拉著登車的繩子上車,仰望上天呼喊道:"國君啊!國君啊!這個職位為何偏偏讓我來干啊!"
王子搜並不是厭惡作國君,而是厭惡作國君而招致的禍患。像王子搜這樣的人,可說是不肯因國家的事傷害自己生命的了。這也正是越國人想找他作國君的原因。
魯國國君聽說顏闔是個有道之人,想要請他出來做官,就派人帶著禮物先去致意。顏闔住在陋巷,穿著粗布衣裳,自己在餵牛。魯君的使者來了,顏闔親自接待他。使者問:"這是顏闔的家嗎?"
顏闔回答說:"這是我的家。"
使者送上禮物,顏闔說:"怕您把名字聽錯了而給您帶來處罰,不如回去搞清楚再說。"使者回去查問清楚了,再來找顏闔,卻找不到了。
像顏闔這樣的人,並不是本來就厭惡富貴,而是由於看重生命才去厭惡它。世上的君主,大多憑藉富貴傲視有道之人,他們如此地不了解有道之人,難道不是太可悲了嗎?
所以說:道的實體用來保全身體的,它的剩餘是用來治理國家的,它的渣滓用來治理天下的。由此看來,帝王的功業是聖人閒暇之餘的事,並不是以全身養生的方法,如今世俗所謂的君子損害身體而捨棄生命去追求外物,他們這樣做會達到什麼目的呢?他們又會採取什麼手段去達到目的呢?
大凡聖人有所舉動的時候,必定明確知道所要達到的目的和為達到目的所應採取的手段,假如這樣的一個人,用隨侯之珠去彈射千仞高的飛鳥,世人肯定會嘲笑他。這是為什麼呢?這是因為他所耗費的太貴重,所追求的太輕微了啊。至於生命,其價值豈止象隨侯珠那樣貴重呢!
子華子說:"全生是最上等,虧生次一等,死又次一等,迫坐是最低下的。"所以,所謂尊生,說的就是全生;所謂全生,是指六欲都得適宜。所謂虧生,是指六欲只有部分得到適宜。生命受受虧損,生命的天性就會削弱;生命虧損得越厲害,生命的天性削弱得也就越厲害。所謂死,是指沒有辦法知道六欲,等於又回到它未生時的狀態。所謂迫生,是指六欲沒一樣得到適宜,六欲所得到的都是它們十分厭惡的東西。屈服屬於這一類,恥辱屬於這一類。在恥辱當中沒有比不義更大的了。所以,行不義之事就是迫生。但是構成迫生的不僅僅是不義,所以說,迫生不如死。根據什麼知道是這樣呢?
比如,聽到討厭的聲音,就不如什麼也不聽;看到討厭的東西,就不如什麼也不看。所以打雷的時候人們就會捂住耳朵,打閃的時候人們就會遮住眼睛。迫生不如死就像這類現象一樣,六欲都知道自己十分厭惡的東西,如果造些東西一定不可避免,那麼就不如根本沒有辦法知道六欲。沒辦法知道六欲就是死。因此迫生不如死。嗜好吃肉,不是說連腐臭的老鼠也吃;嗜好喝酒,不是說連變質的酒也喝;珍惜生命,不是說連迫生也算的。
在本篇中,呂不韋這位兩千多年前敢為人權吶喊的仁人,可以說是受盡了歷史的誤會。所以說,自古仁人重人權,只有蠢人才去論吃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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