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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阻撓施工

2024-09-14 14:42:12 作者: 周葆亮
  鐵塔巍峨,銀線飛梭,國家電網人跋山涉水、不畏艱難架起的一條條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銀線,將光明與溫暖輸送到遠方。

  這是京小亮夢中憧憬的畫卷。

  京小亮之所以能挺起腰杆做人,是因為他用奮鬥的腳步伴隨著美女屯,見證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偉大的能源革命。京小亮之所以感到自豪,是因為他用無悔的奉獻精神換來了美女屯更加幸福、宜居而又美好的未來。

  電力能源輸入美女屯,則是可以寫入美女屯村志,或者說能被美女屯人傳頌的大事件。美女屯村通了電,就有了舊貌換新顏的血液,就有了窮則思變的生機,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底色,就有了日新月異的希望,就有了夢想成真的引擎。

  一個人,只要不失去希望,就一定能夠夢想成真。美女屯,名字好美哦。可惜,美女屯村三面環山,一面靠水,地理位置偏僻,交通閉塞。美女屯人祖祖輩輩靠天吃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忍飢受凍,也沒有滋生出跋山涉水的意志,也沒有激發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想去看看的意識。

  1990 年,金陵省電力局明確目標,從1990 年1 月到1992年年底,全省無電村、無電農戶的通電率要分別達到100% 和99% 以上。

  美女屯村則是金陵省大運河縣扶貧通電工程掛牌督辦重點村。

  春風又綠美女屯。

  荊小棍用盡心機極力阻撓春風沐浴美女屯的美意,使盡渾身解數攪和得美女屯村一片烏煙瘴氣,甚至雞犬不寧,卻始終沒有能夠阻擋得住轟隆隆地疾馳前行的歷史巨輪。

  俗話說,好事多磨。睜大眼睛審視,詩情畫意,穿越了,時空隧道里迴響著魔幻般渾厚的聲音:「凡間之事,美中不足,好事多磨,樂極悲生,人非物換,到頭一夢,萬境歸空……」這聲音,如同魔術師變魔術一般,變幻莫測。魔幻般的身影閃耀著磷光,忽而像美女,惹人喜愛;忽而像幽靈,令人驚悚。

  簫鼓追隨春色近,衣冠簡樸古風存。20 世紀90 年代初期的美女屯,依然是一個尚未被開發的處女地。美女屯要架電,算不算好事?當然算,而且是天大的好事。為什麼說是天大的好事?

  沒有電,「咣當咣當」爬行的,依然是綠皮火車,你能想像得出火車提速?你能想像高鐵的出現?高鐵改變的不僅僅是旅途速度,更是生活質量質的飛躍。沒有電,美女屯人夜裡照明只能用煤油燈,煙燻火燎,第二天起床,咳一聲,吐口痰,都是黑乎乎的黏液;用手指頭扣一下鼻孔,手指頭沾滿污垢,臭烘烘的。這都是煤油燈造的孽,這都是沒有電惹的禍。

  美女屯人用來照明的煤油燈,就是小學生用的墨水瓶,墨水用完了,拿來做的煤油燈。瓶口放個鐵片片,鐵片中間鑽個小孔,再用鐵片卷個細小的圓筒,鐵片插在瓶口中間的小孔里。最後拽一點棉絮,搓個燈芯子,穿進細小的圓筒,這樣一個簡易的煤油燈就做好了。燈芯子輸送著墨水瓶里的煤油,在燈芯子上端點著火,就這樣靠點煤油燈照明,誰能不飽受煙燻火燎之苦?

  沒有電,美女屯同一潭死水,毫無生機。幾十年,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美女屯徒有虛名。山,還是那幾座光禿禿的山。水,還是美女湖裡的水。用窮山惡水形容,毫不誇張,恰如其分。美女屯要架電,一石激起千層浪。在美女屯,有的人就是不想好,就是甘願接受煙燻火燎之苦。冒名頂替走上教師崗位的荊小棍就是典型的絆腳石。

  美女屯迎來扶貧通電工程的消息傳出時,荊小棍以剛剛走上講台1 年的特殊身份,充分發揮特權作用,要挾他班級里的學生務必通知自己的家長,組織起來,以強大的群眾力量組織扶貧通電工程施工隊進入美女屯。哪位學生不通知家長,或者說哪位學生的家長不聽從他荊小棍的指揮,寒假過後開學就不要到美女屯小學來上學了。荊小棍把學校當成自己的私有財產,把學生當成自己肆意妄為的工具。誰的父母敢跟他荊小棍對著幹,他就讓誰吃不了兜著走。儘管小學生聽不懂荊小棍老師的一大堆騷詞,可學生們能看見荊小棍老師臉上青筋暴露的怒氣,誰敢隱瞞不報?

  於是乎,不明真相的美女屯村學生家長男女老少幾十口人湧向美女屯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條抗日山盤山砂石路路口,阻撓扶貧通電工程施工人員進駐美女屯。

  寒風呼嘯,雪花飛舞。站在風口的美女屯村男男女女幾十口人瑟瑟發抖。人群里,有的身穿大襟棉襖、大腰棉褲,有的頭頂方巾,有的滿臉灰垢。荊小棍聲稱要趕在勘察設計人員踏入美女屯地界之前,把勘察設計人員阻攔在那個兩邊懸崖峭壁高聳的砂石路口,他們以保護美女屯原始生態為藉口阻撓施工,這是典型的故步自封。

  美女屯人之所以愚昧地聽從荊小棍的吆喝,很大程度上與坑坑窪窪的砂石路有關。你看砂石路兩邊,懸崖峭壁,面目猙獰,令人生厭。為什麼怪罪於砂石路兩邊的懸崖峭壁?是它阻礙了美女屯沐浴改革開放的春風,是它隔絕了美女屯與外界的密切聯繫,是它遮擋了美女屯人的眼睛,是它堵住了美女人的心胸。改革開放20 年了,美女屯人依然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生活。人的思維沒有變,人的思想沒有變,穿衣戴帽,一日三餐,保持著祖祖輩輩的生活方式,跟不上時代的腳步,享受不到改革開放的成果,就連早已形成波濤洶湧的打工潮也一無所知。

  高考落榜的小亮沒有對象,沒有結婚,更沒有孩子,在荊小棍的班級里讀書,自然沒有加入阻攔美女屯扶貧通電工程施工行列。再說,即使京小亮結婚生子,他的孩子就在荊小棍的班級里讀書,他也不敢加入阻撓施工隊進駐美女屯的隊伍。為啥?他京小亮要是加入到阻撓施工隊伍里瞎起橫,他的爺爺京大河就一定饒不了他,甚至能用京大河手裡的菸袋棗木長杆把他京小亮打得頭破血流,腿斷胳膊折,讓他哭都找不著地方哭。

  京小亮看一眼端坐在凳子上正用棗木長杆菸袋抽菸的爺爺京大河,內心忐忑地說:「爺爺,你看荊小棍不讓扶貧通電工程施工隊進入美女屯,說是為了保護美女屯原始生態,似乎也有道理吧?」

  京大河手裡捧著和電視劇里紀曉嵐用的一樣的棗木長杆菸袋,「吧嗒吧嗒」地吸著煙,煙鍋里發出吱吱的響聲。只不過紀曉嵐的長銅杆菸袋是皇上御賜,而京大河的長菸袋桿是自己塑造的棗木菸袋桿。那菸袋桿呈波浪形,赤紅的,捧在京大河的手裡,如同供人把玩的木雕藝術品。

  「爺爺,您說話啊。」京小亮心急火燎,不少人對爺爺高聲大嗓喊叫著。

  「你想點幾輩子煤油燈,還沒受夠煙燻火燎的苦?」京大河轉臉面向京小亮說。聲音很低,卻把小亮震撼住了。

  「走,跟我走,把那群胡攪蠻纏不明真相的人弄回來,讓扶貧通電工程按計劃準時施工。」京大河說著,折身從凳子上站起身來,順手把赤紅的棗木長煙杆插進腰間,厲聲道:「走,去看看。」

  「爺爺,就憑你我一老一小的,能把他們弄回來?」小亮擔心地說。

  「孫子哎,你甭忘了,你爺爺我是不到10 歲就參加過抗日戰爭的老英雄,至今我這身上還留有日本人打的槍傷呢。在美女屯,上到村裡的幹部,下到懂事的娃娃,還沒有人薄過我的面子哩。」京大河信心滿滿,走路的腳步更加堅定。

  京小亮十多歲時,他的父親因病早逝,照顧爺爺的擔子就落在京小亮肩上。京小亮高中畢業了,一直在家耕種幾畝責任田,陪伴著爺爺和母親,孝敬著爺爺和母親,用土裡刨食賺來的錢,供妹妹京小曼讀書。如今,京小曼也從運河文武學校初中畢業1年了,眼看著哥哥京小亮土裡刨食賺錢供給自己上學太辛苦,再也不願意讀高中,就輟學在家自學高中課程,她一邊自學,一邊順其自然地成了京小亮耕種責任田的好幫手。誰也不知道她的武功如何。之前,她與爺爺京大河商議,在美女屯開辦一家文武學校,被爺爺京大河回絕了:「一個十三四歲的黃毛丫頭,能辦什麼文武學校?再說,美女屯巴掌大,幾百戶人家,1000 多人口,各家各戶都把孩子送到美女屯小學讀書,就已經是破天荒的事了,誰能願意把孩子送進你的文武學校學武?」

  小曼風風火火地從外邊跑回家,剛進院子大門,差一點撞到即將走出院門的爺爺京大河懷裡。京小曼急忙剎住腳步,氣喘吁吁地說:「爺爺,不好了,荊小棍煽動幾十口人,到抗日山盤山砂石路路口,阻止扶貧通電工程施工隊進駐美女屯呢。」

  「他們阻止不了。我不相信,他是一個胎毛未乾乳毛沒扎齊的毛孩子,能攪渾幾江水?車到山前必有路,船靠岸邊定扎錨。

  有我京大河在,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京大河自信地說著,昂首挺胸,猶如出征的戰士一般走出了自家院子大門。

  京小亮看一眼京小曼,說:「妹妹,爺爺就是為了扶貧通電工程出門的,你還不跟我們一起去看看,看風使舵,勸勸鄉親們不要聽信那個煽陰風點鬼火的荊小棍的渾話?假如荊小棍膽敢跟爺爺吵起來,甚至跟爺爺動手打起來,咱們就跟他拼了。」


  「我啊,一個女孩子,拋頭露面的,不好吧?」京小曼吞吞吐吐地說。臃腫的棉襖、棉褲緊緊地裹著她那藕瓜般的身體,胸部起伏著,兩腮緋紅,薄薄的嘴唇誇張地撅著。

  「什麼年代了,還女孩男孩的,快走吧。」京小亮伸手拽著妹妹京小曼的胳膊,緊跟在京大河身後,一溜小跑著向美女屯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條砂石路走去。

  美女屯,三面環山,一面鄰水,山路崎嶇,坑窪不平。生於1930 年,已經65 歲的京大河,看不出是年過六旬的老人。他表情嚴肅,雙目有神,走起山路來,絲毫沒有老態龍鐘的影子,像是一位步履穩健的壯年漢子。

  美女屯的山谷里,寒風刺骨,雪爽子直往人的脖頸里鑽。只見京小亮和京小曼縮著脖子,左手插進右胳膊袖筒里,右手插進左胳膊袖筒里,大有袖手旁觀的模樣。只是迫於爺爺京大河的威嚴,不敢懈怠。京小亮和京小曼站在那兒,臉色青紫,兩腿亂顫,穿著棉襖,臃腫的身子,瑟瑟發抖。身穿棉袍的京大河絲毫沒有感到寒冷。他古銅色的臉上掛著雪爽子融化的雪水,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溫潤,寒光,怒氣,一股腦的傾瀉出來。溫潤時似一汪秋水,不由人的就想跳進去沐浴身心。冒出寒光時,令人躲閃不及。射出怒氣之際,簡直令人不寒而慄。這雙眼睛,越過美女屯的山谷間那大片土地,誰要是不小心走進這片土地,甚至走錯了方向,才會飽嘗那後悔莫及的滋味。因為這世上根本沒有後悔藥呢,因為誰也鉤不住,拉不回,拽不出,誰也無能為力挽救了。

  一物降一物,辣椒醬降豆腐。平時,荊小棍見了京大河,特別是眼裡觸碰到京大河的目光,即使是溫潤的目光,也從心裡打怵,象徵性地打聲招呼,便像老鼠碰見貓似的,抱頭鼠竄,眨眼的工夫,就沒有蹤影了。荊小棍指使美女屯村男女老少幾十口人堵在抗日山盤山砂石路路口。他做夢也不會想到京大河會從背後插一槓子。京大河用手裡的棗木長煙杆指著荊小棍說:「娃娃,你翅膀長硬了,要上天?」

  「你……我翅膀硬不硬,你管得了嗎?」荊小棍還沒有聽清楚是誰的聲音呢,便不屑一顧地說。

  「娃娃,在美女屯,還沒有人敢跟我京大河這樣說話呢。」

  京大河耐心地說,眼裡早已噴出怒火。

  「你甭拿從小就參加過抗日戰爭忽悠人。你不就組建過兒童團嗎,不就打死幾個小鬼子嗎?那是過去的老皇曆了。甭張口閉口的這娃娃那娃娃的,我荊小棍不吃你那一套。」荊小棍這是豁出去了?是美女屯男女老少幾十口人給他壯膽嗎?荊小棍說這話的時候,不像是從嘴裡說出來的,而是從鼻腔里飄出,他高高地揚著臉,鼻尖抖動著,眼睛眯成一條縫。

  京大河拎著手裡的棗木長煙杆,悶悶不樂地往荊小棍身邊靠近。

  荊小棍一轉臉,發現京大河手裡的棗木長煙杆高高舉起,就要落到他的頭上了。假如這一桿菸袋打到他頭上,不能說昏迷不醒,最少也得頭破血流。荊小棍急忙後退幾步,說:「你……你還想打人?你害死了我的爺爺,如今又想動手打我?」

  「你爺爺投敵叛國,是個大漢奸,賣國賊,他死有餘辜。」

  京大河憤憤地說,呸吐一口唾液到地上。

  「嘴長在你的臉上,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你記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荊小棍豁出去了,扯著嗓子大聲地說。

  「荊小棍,你到底想怎麼樣?」京小亮走上前,氣得臉色發青,嘴唇哆嗦著。


  京小曼用手指著荊小棍,伶牙俐齒地說:「我早就看出你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你敢在我爺爺面前耍橫,你敢動我爺爺一根手指頭,我就讓你滿地找牙。」

  「吔呵,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鄉親們都看著呢,京大河帶著孫子、孫女搗亂來了。京小亮你是哪廟的和尚,京小曼你又算哪棵蔥?甭仗著你爺爺是抗日英雄,就能一手遮天。告訴你們,那是八月的黃瓜棚——空架子。別再豬鼻子插蔥——裝相(象)了。」

  「荊小棍,我知道你當了小學老師,肚子裡的酸詞多的是。

  可是,你甭忘了,你才小學畢業,沒讀過初中,更沒進過高中的學屋門。你之所以能當上美女屯小學的老師,那是你大伯當村委副主任的時候,包庇你,頂替俺哥的名額。」京小曼氣呼呼地說。

  「丫頭,沒有影的事不能胡說。」京大河轉臉看一眼京小曼,制止她不要瞎說。

  「爺爺你放心,我沒有足夠的證據,沒有當面作證的證人,絕不會信口雌黃。」京小曼嘴裡說著,順勢舉起右拳,宣誓一般信誓旦旦地說。

  京小曼此話一出,美女屯的老老少少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真有這事?」

  「怎麼可能。」

  「損人利己,缺德啊,怎麼能昧著良心搶別人的飯碗呢?」

  「是的,我就缺德,就搶了他京小亮的飯碗了。去年,我大伯在村委會當副主任,誰叫他京小亮跟我一起參加民辦教師考試的?明知道是給我焐水的,還死皮賴臉偏要考。考試結果出來了,他京小亮比我高2 分。運河鄉教委的領導到咱美女屯來徵求村委會幹部的意見,俺大伯能讓自己的侄子落榜,同意他京小亮去學校教書?俗話說,有千年的本家,沒有千年的親戚。講近親,房講村,一拃沒有四至近,這事輪到誰也得這麼做,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鄉親們,是不是這個理兒?」

  「好了好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一張紙掀過去,誰也不准再提了。」京大河接過話茬,單刀直入地說,「荊小棍,甭管怎麼說,你也是當了老師的人,遇到事情也該動動腦子想一想,你說政府給咱美女屯搞扶貧通電工程有什麼不好,你為啥偏要橫加阻攔呢?」

  「沒有電不能活嗎?學校學生上課需要照明,我就用汽燈,照樣照亮滿屋,學生在汽燈底下寫作業,跟白天沒什麼兩樣。美女屯祖祖輩輩沒有電,沒見過誰少吃一頓飯,沒聽說過誰生活不方便,還不是一輩又一輩生活過來了?為什麼偏要通電?」荊小棍一看京大河已經把棗木長菸袋桿子插進腰帶,膽子大了,說話硬氣了。

  「我一個老頭子都知道,改革開放快20 年了,咱這美女屯,山還是那幾座山,水還是那美女湖的水,荒山禿嶺,一窮二白。

  美女屯人住的房子,還是先輩留下來的那些破舊的房子,石頭砌牆,麥草繕上,與山外的人比起來,窮啊,落後啊,落後幾十年呢。」京大河語重心長地說:「我是老黨員,多少年了,每年都參加村黨支部召開的黨員大會,村支書荊大雷都覺得臉紅,他多次向運河鄉黨委申請,提出來要脫袍讓位。可我們美女屯有誰能接替老支書呢?你們這些後生娃娃也該往前看了,咋能死腦筋,因循守舊?我京大河今天好言相勸,把話撂在這兒,你們都是美女屯的相鄰相親,不管是誰,假如要是不聽勸,那我就用手裡的棗木長煙杆砸他的腦袋瓜子,讓他腦袋開花,哭爹叫娘。打折他的腿順地爬,直到都同意扶貧通電工程施工隊順利施工為止。」

  「老頭子,你還想玩別的?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你孫子、孫女給你灌迷魂湯了,不明真相偏要支持架電?你知道嗎,電線有輻射,通電以後,這美女屯再也不是過去的美女屯了。」荊小棍毫不示弱,說話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起來。

  「屁話,一派胡言。大城市裡早就通電幾十年了,人家咋就沒說電線輻射?美女屯山外的山山茂茂都通電了,也沒聽說輻射到什麼啊?」京小亮走到荊小棍跟前,耐心地說,「荊小棍,咱倆是光腚孩一塊長大的,你不能聽風就是雨,以訛傳訛誤導鄉親們。通電了,不僅能解決照明問題,還能解決辦企業、建工廠的用電問題,責任田就能旱改水,收了小麥栽水稻,一年兩季大豐收,加快美女屯脫貧致富的步伐,何樂而不為?老支書到鄉里開會去了,他要是知道你帶著鄉親們堵在路口不讓施工隊進咱美女屯施工,他不扒了你的皮才怪呢。」

  參與阻攔施工的老老少少泄勁了,三三兩兩往回走。荊小棍要不是威脅孩子不讓上學,誰會到這裡來阻攔施工,誰會湊這個熱鬧呢。

  「這小子,一肚子壞水,不見天的事都能幹得出來呢。」

  「邪不壓正。人家京大河老英雄說得有道理。」

  「通電了,再也不用點煤油燈,再也不受那煙燻火燎之苦。」

  荊小棍一看男女老少都往回撤,再也不敢胡來,便借坡下驢,將計就計,軟綿綿地對京小亮說:「我知道你京小亮是高中生,能說會道。我也是聽人家說電線有輻射才這麼幹的,既然你說了電線沒有輻射,我又圖得什麼?」

  其實,荊小棍也知道通電是件好事,可他聽說村支部書記荊大雷想讓京小亮去參加扶貧通電工程施工隊施工,又想把他培養成美女屯未來的村電工,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絞盡腦汁要攪黃京小亮的好事。只有這樣做,才能報復京大河害死自己爺爺的世仇,才能讓自己的內心獲得一些慰藉,過幾天舒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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