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教訓深刻
2024-09-14 14:43:12
作者: 周葆亮
夜深人靜。秋風瑟瑟。荊小棍坐在電視機前,沒精打采,昏昏欲睡。一歪膀,低著的頭差點磕到一側的桌子角上。他站起身來,彎腰關掉電視,咕咕嚕嚕著進了內屋,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剛想睡覺,就聽見「咚咚咚」敲門聲,深夜裡,突然傳來幾聲炸雷,驚嚇的荊小棍轉身走出內屋,對著沒有打開的大門吃驚地問:「誰啊?」荊小棍卻沒聽見有人回應。
荊小棍折身回到內屋,剛上床,又有人「咚咚咚」敲門。
「到底是哪廟的和尚,深更半夜跑來搗蛋?」荊小棍坐在床上,挺直腰杆,大聲吼叫著,還是沒聽見有人吱聲。
「撲通……」院子裡一聲響。
「撲通。」院子裡又一聲響。
「撲通。」還是院子裡的聲音。
「咣當!」房門被踹開了。
「誰……誰啊,你們……你們想幹什麼……」荊小棍驚慌失措,語無倫次。
荊小棍拉開電燈一看,原來是三個戴著面具的黑衣人站在荊小棍面前。
「你們……有事?」荊小棍還沒有反應過來,早被兩個黑衣人摁倒在地,一陣拳打腳踢。
「我又不認識你們,一沒冤,二沒仇,你們憑什麼打我?」
此時的荊小棍,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呢。
一個戴著面具的黑衣人怪聲怪氣地說:「我和你荊小棍,也是一沒冤,二沒仇,你憑什麼欺負我干閨女,欺負我干閨女就是欺負到我頭頂上了。欺負我們沒有能耐整治你是吧?你還灌我干閨女迷糊藥,占她的便宜,糟蹋她的身子,讓她在美女屯抬不起頭來做人。你說這事怎麼了結?」
「你……你是誰啊,誰是你干閨女?」荊小棍趴在地上,仰著頭問戴著面具的黑衣人。
「張小翠就是我的干閨女。」戴著面具的黑衣人斬釘截鐵地說。
「你……你是京大河?」荊小棍大驚失色地說。
戴著面具的黑衣人摘下面具,臉色鐵青。站在荊小棍面前的正是京大河。
「是……是她張小翠自願的,是她自己跑到我家裡來賴著不走。你說,這世上哪有不吃腥的貓?」荊小棍狡辯著。
「小子,你是不是腦子進水啦,好日子不過,拉槍攮驢。給你臉,你那張臉是臉,不給你臉,你那張臉就是狗皮。往天你窮酸一個,吃雞毛找不到避風灣,這會兒稀飯能蓋碗底了,屬螃蟹的想橫行?給我揍,使勁揍,把這個小狗日的兩條腿揍斷。」京大河開口下了命令,三個人手下不留情,對準荊小棍的臀部使勁揍了一頓。
張小翠讓荊小棍糟蹋後,一夜之間消瘦了,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沒精打采的,走路都打晃。
一個女人,一個無路可走的女人,竟動用京大河帶著黑衣人對付荊小棍。打得荊小棍鼻口竄血,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荊小棍趴在地上,磕頭猶如雞啄米:「好漢,三位好漢饒了我吧,從今以後,我荊小棍再也不敢了。」
「乖乖,實話告訴你吧,沒有今後了,我今天夜裡就送你上西天,見閻王去。你糟蹋我干閨女,她已經懷了你的孩子。我勸她打掉,她死活不依我的,偏說要生下來。你說,她一個黃花大閨女,還沒嫁人就生孩子,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我還有臉活嗎?」京大河越說越生氣,蹲在那兒,兩手抱著頭失聲痛哭,哭得噎隔子,鼻涕、眼淚流出來了。
「只要她張小翠不嫌棄俺,俺娶小翠……」荊小棍苦苦哀求著。
京大河猛地站起來,抬腳踹在荊小棍的屁股上:「你娶小翠?
你半夜哭老太太,怎麼想起來的?就憑你的為人,就憑你的處世,俺干閨女張小翠同意嫁給你,我還一百個不答應呢。你要是再敢欺負俺干閨女,我就扣你的狗眼珠子。」
荊小棍心裡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深更半夜的,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再說,這事就是驚動了美女屯的左鄰右舍,人家大都會走得遠遠的,不管不問,不理不睬。美女屯人要是知道了我荊小棍干出這種不見天的醜事,說不定還會和他們一起聯起手來,揍一拳頭子,踹一腳,湊熱鬧,解解恨呢。荊小棍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喘。
京大河仇恨的目光掃射著荊小棍醜陋的屁股,掃射著被兩個大漢用手扭彎的胳膊,憐憫之心油然而生。京大河雖然氣憤填鷹,卻又起了憐憫之心,失去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兇惡和殺氣。雖然嘴裡說著要送他荊小棍上西天,但又下不了手。他才請來在美女屯打工的兩個外地人一起教訓荊小棍一番,眼看著荊小棍趴在地上,死狗一般,便給兩個外地人使了個眼色,三個人便丟下趴在那兒的荊小棍,揚長而去。三個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夜幕中。
荊小棍也是吃糧食長大的人。他侮辱了張小翠,還造成張小翠懷了身孕,挨了一頓揍,也不敢經官動府打官司。是啊,人家張小翠沒有上告俺強姦就燒高香了,挨了一頓揍,怎麼能經官動府打官司?自覺理虧,也就自己勸自己打牙肚裡咽算了。畢竟自己挨揍了,心裡窩火,吃飯不香,睡覺做噩夢。沒有多長時間,只見荊小棍顴骨凸出,兩腮下陷,唯獨兩隻眼睛越來越大。再後來,他就破罐子破摔了,不但悔意消失,反而盤算著如何實施報復張小翠。他想讓張小翠身敗名裂,再沒有臉面見美女屯的人,讓她張小翠死不了,活不成。荊小棍走路一瘸一拐的,很艱難。
疼痛讓他蜷縮著,弓腰駝背,不知道過多久才能挺起身子……外傷好得快。可是,到哪兒尋找醫治內傷的靈丹妙藥?張小翠回到家裡以後,總是以淚洗面。她真想找條繩,往梁頭上一吊,早日結束生命。她又想一頭鑽進美女湖,溺水而亡。蒼天啊,你難道不知道我張小翠心裡有多苦嗎?
京小亮因傷住院,美女屯村黨支部書記荊大雷讓張小翠和京小曼臨時代替京小亮抄電錶,收電費。說起來,美女屯只有幾百戶人家,兩個人聯起手來,齊心協力抄電錶、收電費不算什麼難事,問題是有的電錶安裝的位置太高,就連人高馬大的京小亮抄電錶的時候都得扛著梯子爬高上低的,甭說張小翠和京小曼兩個女孩子了。不過,這事難不倒張小翠和京小曼。兩個人扛著梯子抄電錶,一個爬上梯子讀電錶,一個人手捧記錄本記錄,僅用兩天時間,就抄完了電錶。
電錶抄完了,計算出各家各戶應繳的電費數額,張小翠和京小曼各自入戶收電費去了。
荊小棍家的電費該張小翠催收。張小翠看一眼荊小棍這三個字就覺得噁心。噁心。真的噁心。前幾天就覺得噁心了。吃口飯就要吐,連口水都喝不下去,是因為想到了荊小棍這幾個字惹的禍?不是,絕對不是。是因為身體不適,胸口作嘔呢。不能因為他荊小棍一次做錯事就給他定性永遠不是人,更不能一棍子把他夯死吧。一不做,二不休。我張小翠是替京小亮收電費的,你荊小棍交了電費我走人,井水不犯河水。越走近荊小棍的家門,張小翠越是從心裡打怵,那顆心砰砰跳的厲害。吃屎狗離不開茅坑。
荊小棍這個吃屎狗能離開茅坑嗎?張小翠轉身就想回家去,他荊小棍用了幾塊錢的電費,我張小翠掏錢給墊付了完事。墊付電費能行嗎?一次可以墊付,二次也沒有問題,三次呢,四次呢?我總不能每一次都給他墊付電費吧?萬一他荊小棍一個蝗蟲吃香嘴,從此不再交電費,等京小亮回來怎麼交差,京小亮不埋怨我用電費送人情嗎?怎麼辦,讓京小曼過來收荊小棍的電費?不行啊。收電費,我和京小曼分工負責,怎麼好意思在京小曼臉前張口呢?難道就給京小曼說我不能去收荊小棍的電費,荊小棍不是個人,他已經把我的身子糟蹋了?再說,京小曼來到他的家裡,報復他比武招親失敗之仇,他荊小棍再來個破罐子破摔,禍害了京小曼,糟蹋了京小曼的身子,我張小翠豈不成了罪人?張小翠思前想後,還是決定鋌而走險,到荊小棍家收電費。
張小翠走進荊小棍家門,荊小棍正一個人坐在桌邊飲酒。享受著酒的醇香,享受著菜的美味。
荊小棍轉臉一看張小翠進了家門,急忙站起身來,笑眯眯地說:「貴客,貴客。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我怎麼沒發現一個寶地呢,還三寶殿,我看你這是閻王殿還差不多。」張小翠沒有好臉色給荊小棍看。
「張小翠,還記著仇吶?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那事也不能全怪我啊。」荊小棍嬉皮笑臉的樣子,讓張小翠的心裡升起怒火。
「過去的事不提了,我今天是來收電費的。」張小翠沒好氣地說。
「收電費,你收什麼電費?」荊小棍收斂笑容,假裝認真地說。
「京小亮不是讓你打傷住院了嗎,荊書記讓我和京小曼一起抄電錶,收電費。」張小翠強壓著心中的怒火,耐心解釋著。
「哦,是這麼回事兒啊,我還以為你張小翠倒到京小亮的懷裡,和京小亮穿著一條腿褲子了呢。」荊小棍話未說完,坐到桌邊,端起酒杯。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以為美女屯人人人都像你一樣,小人一個?」張小翠剜一眼荊小棍。
「就我是小人,你們人人都是君子。」荊小棍一伸脖子,喝乾了杯中酒。
「你該6 塊錢電費,快交了,我還有事呢。」張小翠催促說。
荊小棍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張小翠,驚悚的張小翠直往後退。
荊小棍打量著張小翠,伸手捏著張小翠的下巴,淫笑著說:「怪好,怪性感。」
「你要是再胡唚,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張小翠憤憤地說。
荊小棍坐在凳子上,蹺起二郎腿,看著張小翠,推心置腹地說:「我就想不明白了,我荊小棍,在美女屯小學教書育人。實話告訴你吧,這差事本來確實是該京小亮那小子乾的。話說回來,萬貫家業在於命。想與命抗爭,那就太高估自己的智商了。他京小亮沒有那個命,是俺那曾任美女屯村副主任的大伯把俺一竿子指到學校教書的。怎麼樣啊,你看俺大伯來勁吧?」荊小棍看一眼張小翠,洋洋自得地說。
張小翠轉身就向屋外走,哪知荊小棍步子更快,走到門口,堵住了房門。
「你到底想幹什麼?」張小翠慌慌張張地說。
「不想幹什麼,就想留你吃頓飯。」荊小棍皮笑肉不笑地說著,一伸胳膊,把張小翠攬到懷裡。
張小翠拼命想掙脫荊小棍的魔掌,戰戰兢兢地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荊小棍伸手抓住張小翠的衣服,連拖帶拽把張小翠弄進屋,把張小翠摁到桌邊,氣喘吁吁地說:「你吃了飯,我再給你電費。」
張小翠坐在桌邊,雙臂交叉抱住胸脯,越想越窩囊,越想越傷心,越想越覺得一個弱女子,此時此刻的無能為力。她低著頭,流下了傷心的淚水,讓一滴滴晶瑩的淚水,清洗著自己的頭腦。
沒等張小翠反應過來,荊小棍兩隻胳膊一使勁,就把張小翠抱進懷裡。老鷹捉小雞,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張小翠束手就擒。
張小翠張嘴想喊,卻讓荊小棍用嘴堵住了……荊小棍醒了。左瞅瞅,右看看,這才發現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嘴角流著口水。「啪」一聲響,荊小棍給自己一個響亮的巴掌。自言自語說,怎麼會是一場黃粱美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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