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節外生枝

  荊大雷走進美女屯村委會小院，京小亮正在辦公桌子上仔細審視著美女屯「兩改一同價」工程圖紙。京小亮抬頭看見荊大雷走進辦公室，熱情地說：「乾爹，你來得這麼早啊。」

  所謂「兩改一同價」，就是改革農村電力管理體制、改造農村電網，實現城鄉用電同網同價，簡稱「兩改一同價」。這是減輕農民負擔，促進農村經濟發展的一項重大舉措。

  通過實施農網建設與改造工程，初步改變農村電網裝備簡陋、供電能力差、電能損耗大等狀況，促進農村供電能力和供電質量顯著提高。特別是實施城鄉用電同價政策，對降低農民用電負擔，加快新農村建設，具有十分重要的推進作用。

  「小子，還知道我是你乾爹啊，我還以為你不認我這個乾爹了呢。你是美女屯的村電工，今天能把美女屯『兩改一同價』工程技術員的差事交給你，我就放心了。問題是這次『兩改一同價』工程架設線路，是按照老線路架設呢，還是架設新線路？」荊大雷往凳子上一坐，掏出香菸，順手甩給京小亮一支，心事重重地說。

  「乾爹，你也知道，農村通了電，首先要解決的是用上電，最終才能實現用好電，用上舒心電，省心電，綠色電，我琢磨著，要按照發展的眼光看問題。要實現用上舒心電，省心電，綠色電的目標，務必從現在開始，規劃在前，打好基礎。每一個自然村都要安裝變壓器，因此，開闢新線路清理通道重任，就落在您老人家的肩上啦。」京小亮解釋說。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只要是美女屯電網建設的事，再大的困難也要攻破。」荊大雷拍著胸脯說。

  「來來來，乾爹，你看圖紙上標得清清楚楚，咱們美女屯原來只有一台315 千伏. 安變壓器，現在，我們要在美女屯的六個自然村分別安裝一台變壓器，根據新農村建設規劃，需要安裝315 千伏. 安變壓器六台。這就是說，10 千伏線路要架設到六個自然村。在架設線路之前，首先要清理樹木等障礙物。等到樹木等障礙物清理結束，線路架設的速度才能加快，『兩改一同價』工程才能提前竣工。」京小亮指著圖紙上分布在各個自然村的變壓器安裝位置，荊大雷用心看著，若有所思。

  「這樣吧，乾爹，你組織人員清理樹木，我再把鄭荷花請來，跟她協商電力線路架設的事。」京小亮把鋪在桌面的圖紙捲起來，裝進書包里。

  「你小子的花花腸子誰看不出來？我老了，不中用了，運河鄉黨委正在考察鄭荷花，下一步準備提拔她呢。」荊大雷笑著說。

  「乾爹，你不是開玩笑吧？」京小亮嘴裡說著，臉上早已紅得跟西瓜瓤似的。

  「好好好，乾爹說多了。你們這些青年人的心裡，就是讓人難以琢磨哩。好啦，工作要緊，我也要去工作啦。」荊大雷說著，站起身來。

  「乾爹，你還是不相信我。連你都不相信我，我這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呀。」京小亮喊冤叫屈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肝肺腸子心為主。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荊大雷幽默地說。

  荊大雷走出美女屯村委會小院，直奔10 千伏線路規劃建設工地，他要去荊小棍的菜園地看一看，因為線路正好經過那裡，他擔心荊小棍再惹事生非。還沒來到菜園，荊大雷就看見荊小棍彎腰拔起架設線路的標誌牌，扔得老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荊小棍本來就不是一個饒人茬，何況再來個破罐子破摔？這次「兩改一同價」工程10 千伏線路恰巧從荊小棍菜園地經過，還要在他的菜園地新栽一棵15 米電桿，他荊小棍能吃這個啞巴虧？

  荊大雷知道荊小棍的脾氣，更清楚荊小棍為人。為人處世，先為人，後處世。為人的道理他荊小棍不懂，何談處世？

  「村看村，戶看戶，群眾看幹部。這次美女屯『兩改一同價』工程是美女屯全村老百姓用電質量提升的大事，你荊小棍作為美女屯小學的老師，理應支持這項工作，怎麼能設絆子，拖後腿呢？」

  荊大雷數落著荊小棍。

  「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條線路經過我的菜園地，今後我想種菜吃都不方便。要是在你的菜園地里栽電線桿子，你有什麼想法？」荊小棍憤怒地說。

  「要是經過我的菜園地，我二話不說，堅決支持。」荊大雷爽快地說。

  「我看你是和京小亮穿著一條腿的褲子，串通一氣，故意坑我。」荊小棍喘著粗氣說。

  「哪扯哪，驢唇不對馬嘴。京小亮是美女屯村電工，我是美女屯黨支部書記，怎麼會和京小亮穿一條腿褲子呢？」荊大雷解釋說。

  「看看，一提到京小亮，你就兩眼放光，小亮放個屁，你也當成香的啊。」荊小棍憤憤地說。

  「越說越不像話。你一個頭頂四兩公雞毛的大老爺們說出這種話來，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荊大雷說，真正的不可理喻之人，臉上漂浮著膚淺無知，眼睛裡空洞無物，心靈一片空白，思維高度貧困，精神世界極度匱乏，一言一行茫然隨波逐流，是一個無所愛，無所寄，無所望，無所期的凡夫俗子。

  「你身為美女屯村黨支部書記，有理想，有追求，有事業心。

  可是，你認京小亮做乾兒子就不怕別人笑掉大牙？」荊小棍反咬一口說。

  荊大雷氣得兩眼冒火，嘴唇顫動，說不出話來。

  荊小棍一看荊大雷咕嚕嘴了，無話可說了，乾脆給荊大雷攤牌說：「我上了一回又一回的當，吃了一回又一回的虧，這一次占用我的菜園地，不給我個說法就不行。」

  「我給你個說法，用我的二分菜園地換你的一分半菜園地。」

  還有幾步遠呢，京大河就聽到了荊小棍要討個說法的事兒。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荊大雷跟前，手裡攥著棗木長杆菸袋。荊小棍兩眼盯著棗木長杆菸袋，兩條腿不由人瑟瑟發抖。雖然京大河年老力邁了，可他手裡的棗木長杆菸袋不是吃素的。他曾高舉著棗木長杆菸袋想打我，幸虧我京小亮及時發現，躲閃過去了。冤家路窄，如今，他京大河偏偏經過我的菜園地，與荊大雷聯起手來對付我荊小棍，都說光棍不吃眼前虧，到頭上的棍棒能躲過去才是上策。荊小棍想到這裡，撒腿走了，越走越快。京大河抬腿就要追，被荊大雷制止：「算了吧，他荊小棍跑了豬，跑不了圈，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