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大賽折桂

  春天的腳步剛剛邁動，一場春雨便隨即降臨，濕潤了大地，濕潤了人間，濕潤了人的心靈。春雨，悄悄地飄落。雨不大，卻「滴滴答答」叫個不停，這牛毛細雨，猶如仙女下凡，來到人間，仿佛在羞羞答答地告訴人們，春暖花開的日子不遠了。

  小雨點掉進美女湖，發出美妙的響聲，如同打擊樂奏響春天的樂曲。京小曼走在山間小路上，既沒有披雨衣，也沒打傘，她沐浴在春雨里，哼哼唧唧背誦著杜甫的《春夜喜雨》：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京小曼回到家裡，看見哥哥京小亮站在門口，她走到屋檐下，京小曼伸出手掌接住屋檐滴落的雨水，讓雨點落到手掌里，感覺涼絲絲的、甜蜜蜜的！

  春雨貴如油。春雨灌溉著美女屯的一座座山坡。山坡上，一棵棵小草破土而出，削尖頭皮，冒出地面。一座座山頭上空，雲朵浮動。美女湖畔一棵棵柳樹飄動綠色絲帶，歡呼著春雨的恩澤。

  京小曼笑著說：「哥，俺聽說你參加全省農電技能大賽折桂，咋沒聽你提過，是不是吹牛皮的？」

  「你哥我是吹牛皮的人嗎？你知道我是幹什麼吃的？如果沒撐三個回合就敗下陣來的話，大運河縣供電公司就不會安排我去參加比賽了。」京小亮晃動著豎起的拇指說。

  「你吹牛皮淨撿大的吹吧。」京小曼話未說完，自己竟彎下腰，抿嘴笑了。

  京小亮誇下海口說：「聽我給你講講參加全省農電技能大賽的精彩花絮吧。」他京小亮的腦海里閃現出參加全省農電技能大賽的一個個場景。

  紅旗飄揚，彩旗招展，紅色的巨大氣球在空中飄揚。高高飄懸的紅色巨大氣球下方彩帶上「百萬職工大練兵，農電技能大比武」字樣格外醒目。寬闊的操場上，一個個參賽人員精神抖擻，意氣風發。

  操場上人頭攢動，各式架設線路設備排列整齊，身穿衣袖上印著「國家電網」工作服的京小亮精神飽滿，信心十足。

  金陵省百萬職工技能大賽農電技能競賽拉開帷幕。監考人員一聲哨響，參賽員工以最快的速度登杆、安裝橫擔。參賽人員面前的一根根15 米電桿站立著，躺在地面的一副副登杆用的踩板、腳扣等待著參賽人員抓起，一隻只懸瓶和橫擔等待著參賽人員安裝……京小亮臉上流淌著汗水。他知道自己基本功紮實，競賽時顯得平穩，操作起來得心應手。

  在變壓器絕緣接地電阻測試比賽中，50 分鐘時間內要完成114 項考評點，考察選手的熟練程度、細節把握能力、停送電操作順序流程科學統籌能力，掛接地和標識牌、戴絕緣手套、登杆檢查變壓器、搖地歐表、安排輔助工……要求比賽選手思路清晰、胸有成竹。

  京小亮對京小曼說：「你不知道，比賽的時候，天氣突然陰暗下來，給比賽增加了難度。這時又下起了雨，登電線桿就會打滑，雨霧讓人眼前一片模糊。我在電線桿上解安全帶扣環時，哆嗦著手，就是解不開。搖地歐表反覆搖，搖不准，拿令克棒呢，令克棒打滑，令克保險反覆多次才合上……競賽，考驗的不光是技術，也考驗著參賽人員的心理素質和工作熟練程度。」

  京小亮回到自己的屋裡，拿出參加競賽獲得的獎牌說，「看看，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功夫不負有心人，全省百萬職工技能大賽農電技能競賽一等獎的獎牌，就是你哥我不辱使命的見證。」

  「說你胖你還喘起來了。」京小曼紅著臉啐了京小亮一口，撇著嘴唇笑了。

  京小曼的笑容太逗人歡喜了。她的笑先是從齒端發聲繼而逐漸延展到整個瓜子臉上，臉上的紅暈顯得更加鮮艷，而且蔓延到耳後頸間，仿佛清脆悅耳的笑聲能征服整個世界，而不是美女屯的山山水水。

  京小亮兩眼眯成一條細縫，眼光在那條細縫裡轉到左邊又回到右邊。每當他取得成績或者得到領導的表揚時，總會用這副表情，表達炫耀著得意的內心世界。他在抄電錶的時候，總能從電錶走動的數字中發現賞心悅目的風景。得意的表情流露在他的臉上。一看到各家各戶的用電量。他就笑眯眯地高興起來，有是眨巴著眼睛，又是扯動著嘴唇。接下來就會兩眼眯成一條細縫，眼光在那條細縫裡轉到左邊又回到右邊。因此一看到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就可以猜測出他筆下記錄的每一個數字，一定是彰顯出芝麻開花節節高的美好前程，一定是各家各戶用電量持續增長的全新記錄。

  然而，荊小棍的用電量不僅沒有增長，反而越來越少。京小亮收斂了笑容，睜大了眼睛。他荊小棍開著農家樂，有冰箱，有空調，天天生意紅火，為啥用電量不增反減？有貓膩，肯定有貓膩。京小亮把手中的筆往面前的辦公桌上一摔，站起來，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他抬起右手，握緊拳頭，用力推向前方，這是一個急躁的動作，像是打沙袋，又像是打人。鼻翼擴張著逐漸放大，額上冒出米粒般的汗珠，一條深深的皺紋從緊咬著的嘴唇向突出的下巴伸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