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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重挫

2024-09-14 14:48:43 作者: 彭友懷
  一

  買完機票,打點行裝,正當祥子準備回國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清脆的聲音劃破靜靜的長夜。

  國內現在已經亮天了吧?祥子坐起來,猜著,這裡和國內時差大約三個小時,他拿起電話,看得清楚是中國區號,但不知道是誰打來的。

  半天電話裡邊才發出低沉的女人的聲音,很陌生,語氣非常嚴肅。

  「你叫祥子?」

  「是。」祥子沒在意,懶懶地問:「您是哪一位?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裡邊沒有回答是誰,只是很冷硬的語音問:「你是槐花寨的祥子嗎?」

  「是。你,你到底是誰?」裡邊的聲音太低沉,祥子有些急,大聲問。

  對方仍沒有正面回答,中斷了好一會裡邊才傳出生鐵一般的聲音:

  「告訴你,你要聽清楚了,你和依洋的事情不可能的!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你們也不可能!」裡邊的聲音帶著不可抗拒的莊重和威嚴。

  祥子一下子驚呆了,愣愣的像塊木頭,宛如有一團棉花硬塞到他的喉嚨里去,把他的眼睛都憋大了,半天才喘過來一口氣,顧不上多想,逼問:「為什麼?你,你是誰!」他幾乎在嚷。

  沒有人回答,任他怎麼嚷,怎麼發火,完全不管用,一點反應也沒有。對方的電話已經關閉了,裡邊發出空空的聲音。祥子哪裡甘心,但問上一百句,打雷似地吼叫,裡邊仍然沒有任何回音,他有些發蒙。

  祥子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體內里的水分一下子都涌了出來,全身上下宛如從水裡撈出來一般,他虛脫了,想站也站不起來。他承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禁止令,儘管這聲音是陌生的、莫名其妙的,但也讓他聽出了那麼一種強硬和不可抗拒。

  舒緩一陣心緒,他陷入長久的沉思,電話里並沒問什麼,只是證實了他是槐花寨的祥子。槐花寨的祥子?是啊,我就是槐花寨的祥子,難道槐花寨的祥子就會造成對方這麼大的反感嗎?那麼為什麼呢?

  他努力回憶著他在槐花寨時所做的一切,不至於吧,我怎麼了,名聲就這麼臭嗎?不,不會,絕對不是。

  從心而言,自己絕沒做過過分讓人討厭的事情,名聲也不算太壞。至於後來,他是自己對自己產生徹底的失望,選擇逃避,才走上出國這條路,但不可能臭名遠揚。

  那麼,為什麼一提到是槐花寨的祥子,就把他和依洋的關係立刻給斷絕了呢?

  祥子疑惑不解,他默默地自問:「這個打陌生電話的人又是誰呢?」

  聽電話里的聲音不算太老,也絕對不是年輕人,她和依洋又是什麼關係?難道,她是依洋的母親嗎?不可能,她母親是馬來西亞人,不認識槐花寨,扯不上邊兒的,那麼不是她的母親又是誰呢?祥子繼續猜測著。

  能是婭妹嗎?不是,聲音不對,婭妹的聲音,他完全能聽出來的,也許是婭妹的母親,或者是婭妹的姐姐?也不太對,婭妹犯得上這麼搞嗎?她已經有了丈夫,是她主動斷絕和自己通訊的,即使她就算有一些嫉妒心,婭妹也絕不會這麼做,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突然想起來給對方打電話,對,問個明白就全知道了,何必要胡亂猜想呢。

  他拿起電話,按打來的電話號碼終於接通了,但響了幾聲沒人接,再打時乾脆斷線,任他怎麼撥號也打不通。

  他心急如焚,往家裡打了電話,哥哥嫂子弟弟妹妹挨個通了話,這在先前是很少有的事,他很少打電話,他以為還不是頻繁跟家裡通訊的時候,至少現在還沒那個資格。他想得很大,還惦記著他那個產業化農業,他的心總沒死,從沒甘心自己的失敗,一旦和家裡頻繁溝通,也就是他又有資本了要回家的時候,有條件讓他再一次大顯身手。

  女兒和兒子都通了電話,言語中已經證實,從沒有任何陌生人到槐花城,連電話里詢問的人都沒有。這就不對了,是誰給自己打的電話呢?

  通了電話,全家人才知道他在國外的一些事情,都勸他回國,徐老大就語重心長地勸說:「祥子,回來吧,人民幣升值而且還在繼續,在外邊掙外匯沒大意思。」祥子哪裡想過這些事情,目前主要目的是找到依洋,弄明白打電話的那個陌生女人是誰?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也跟進金成通了電話,進金成如今仍然是進出口貿易集團總裁,滿口答應:「叔,您不要上火,我一定找到那個叫依洋的人,一有消息立刻給您打電話。」

  但是仍然是一個迷,完全不知道給他打電話的那個人是誰,出於什麼目的?

  他料定,無論如何和依洋是有關係的,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必須先找到依洋的下落。

  他去華裔汽車貿易公司,人都很熟,有過合作,關係相當不錯,總經理得說是他的好朋友。但是,當打聽到依洋母女,總經理閉口不談,滿臉上顯出尷尬:「電話麼,不能說,這是歐陽家族一貫的規矩。」他不理解,這歐陽家族哪來這麼些規矩?但是在汽車貿易公司,還是知道了依洋她們母女的準確的地點,此時就在中國是無疑的。

  祥子又來到農場,眼鏡場長和他的關係已經好得像一個人似的,無話不說,但在這個問題上,眼鏡場長不停地搖頭,好像有多少秘密不能說出口。

  「依洋和她的母親麼,具體情況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能說目前在中國新疆。」


  祥子有些惱火,心裡埋怨眼鏡場長,這還用你泄露嗎,中國西部大開發,聽依洋說過她父母要在那投資,那個陌生電話就是中國新疆的區號。

  他立刻給進金成打電話,告訴他準確地點,一再囑咐,聯繫上馬上給他回話。

  進金成告訴他:「叔,您就放心好了,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我馬上就親自去一趟。」

  然而,祥子仍然陷入漫長的等待中。好像是連進金成都失蹤了,再打電話不通。他哪裡肯放棄,心裡琢磨不透,歐陽家族的背景簡直是太神秘了,真是掉入了宇宙黑洞,這母女倆,難道是國際特務不成?他胡思亂想,也不相信自己的瞎猜,但是為什麼連進金成也聯繫不上了呢?

  祥子坐在那裡,萬般無奈,又給進金成妹妹王丹打電話,聽得出王丹急切的心情。

  「叔,您不要著急,我立刻去趟新疆,有什麼情況,到那後立刻給您回電話。」

  但是,一切都是個迷,一切都石沉大海,連王丹都掉進怪圈裡去了,毫無音信。

  祥子坐立不安,他哪裡肯甘心,又往國內打電話問,家裡人都不知道底細,問誰誰不清楚,當了主管農業市長的兒子來電話,勸父親回國:「爸,您親自回來一趟吧,也許一切事情只有您回來才會水落石出。」

  祥子料定那個陌生人電話就是依洋母親打來的,只有她有可能知道他的底細,因為他和依洋說過他的過去。也只有她才會用這種生硬的態度阻止,那麼她的母親為什麼這麼堅決不同意他們的結合呢?疑問始終像一把帶鉤的繩索糾纏著他,束縛著他,讓他不舒服,鉤扯得他心痛。

  他上火了,他不了解依洋的母親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他只知道依洋很敬重她母親,聽她母親的話,她母親在這個家裡說一不二,她母親是個能人,非常卓越的女人。但是此時在祥子的心裡,依洋的母親卻是個很不講道理的人。

  祥子的牙疼病又犯了,滿嘴裡的牙都活動,像長出來許多,動一下連腦筋都疼。他的臉腫起來,不敢洗,似乎本無知覺的頭髮絲兒都跟著一起疼痛。

  他總以為牙疼不算什麼病,可疼起來比得任何一種病都難受,一忽疼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沒有心思再做任何事情了,包括每天在網上查找資料,關心國際形勢,現在他連自己都關心不了自己,整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坐立不安。夜晚到大街上去走,白天到太陽下面去暴曬,把整個腦袋伸到海水裡去浸泡,無濟於事,他似乎有意在折磨著自己。

  他的脾氣發生了巨大變化,開始變得暴躁,打灑了美美送過來的牛奶,拒絕冷艷給他服藥,還給了珍珍一大巴掌,眼淚都給打出來了。幾個女人的丈夫也根本不敢著邊,弄不好就會挨打的,他成了牛魔王的形象,一張大臉腫得變了模樣,像頭號的蘇聯大麵包。

  就在祥子身心和身體都飽受折磨時,南洋島市場上突然發生了劇烈的變化,石油漲價,糧食漲價,雞鴨魚肉通通漲價,幾乎突然之間,市面上的東西沒有不漲價的。珍珍著急,她從來沒上過這麼大的火,自家幾個超市裡的東西,幾乎在同一時間被搶購一空,再沒有什麼貨物可賣的了,進不來貨,沒有貨,價格突然漲得離譜。

  大家不敢去找老大,他要知道會更上火,他已經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似乎一定要把自己餓死。

  農場裡的眼鏡場長來找祥子,雜交水稻增產,依洋的母親早有承諾,他在農場裡有了股份,糧食不好賣時,他主張囤在冷凍儲備庫里,眼下糧食行情上漲,眼鏡場長來找他商量,研究把糧食投放市場。可是此時,老大已經把自己作踐得不成模樣,單是他那兩眼冒火的形象,就把場長的眼鏡都給嚇掉了。

  祥子把自己圈在屋子裡,情緒稍好一點,他的腦子裡就全是依洋和他印象中的依洋母親的形象,而且是亂糟糟的沒有頭緒。牙疼,只限吃一片藥,他一下子吃了七片,險些沒把他吃死,撒尿是灰色的,拉屎是黑的,昏睡了四天沒起來床。牙好像是不疼了,可整個臉全是麻木。

  終於那個陌生電話終於又來了,給祥子一個不小的驚喜,總算聽到了回音。對方的態度好像溫和了許多,但仍然是堅定不移,話音里就能表現出她的態度。

  「沒錯,我就是依洋的母親。當你認真審視自己的時候,你和依洋根本不合適。如果你想在那裡發展,農場就交給你吧,別的你就別想!」

  電話里祥子有些攏不住火了,大發雷霆:「什麼意思,你以為我是為了你們家的財產嗎?錯!看來你還不了解我,把我看成是什麼人了?你們歐陽家族有金山我不稀罕,我只想要我的依洋!」

  沒有回音,沒人聽他的解釋,對方已經又把電話關閉了,能夠聽到的只是空空的聲音。

  祥子幾乎發瘋,心裡有壓不住的怒火。有錢人真是不可思議,為什麼總把別人想得那麼狹隘?她能豁出一個農場來換取和她女兒的分手,可想她的女兒對她是多麼重要,但是她想錯了,我絕不會妥協!

  然而,雖然不是什麼好的消息,祥子終於弄明白了,一切都是依洋的母親不同意他與依洋的結合,才造成這樣的結果。如果她母親想通了,我和依洋的關係一定會重新好起來,對此,祥子仍然抱著很大希望。

  眼鏡場長又來找過他一回,商討把農場交接給他的事,顯然眼鏡場長已經得到了老闆的吩咐,一定要把一個偌大的農場無償轉交給他不可。

  祥子沒有答應,他怎麼會無故索取人家的產業,而且換取的是和依洋的分手,把我祥子看得太低下。他一定要見到依洋母親的面,即使就是不同意,也要當面交涉明白。他一向是很認真的人,他覺得和依洋除自己年齡大一點,沒有什麼不相當的,他一定會使她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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