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4 14:48:59 作者: 彭友懷
  祥子打開保險柜,從裡邊拿出一個紅色的小盒子,此時歐陽從浴室里出來,圍著浴巾光著膀子,用毛巾擦著頭,沒有在意祥子此時的態度。

  「快過來,真是奇怪透了!」祥子幾乎在喊。

  歐陽不解,便用毛巾擦著頭邊走過來問:「什麼事情,看把你驚成這個樣子?」

  「快來看,世界上還有這麼相似的東西嗎?」祥子手裡拎著兩條幾乎相同的項鍊,白金的鏈兒上,繫著一顆鮮紅透明的心形瑪瑙墜子。

  歐陽接過來看時,不禁也驚得目瞪口呆:「這,這一條是哪裡來的?」

  「我的,自打記事時就有,這是我唯一的信物,師父說抱養我時就在脖子上掛著,那時候我還是出生不久的嬰兒,什麼也不知道。」祥子解釋。

  歐陽突然驚憾,雙手抓住祥子的臂膀,目不轉睛地端詳著祥子,似乎要把他從表面看到骨子裡頭去,許久,歐陽陷入了沉思,但是他仍然不會相信這是事實,像編出的故事一般,他自言自語:「能有這麼巧的事情嗎?」他不住地搖頭,往事就像發生在昨天,歷歷在目。

  那時候歐陽十歲,清楚記得,母親從中國回到馬來西亞家,失神的面孔,悲痛欲絕。看見她天天在哭,眼睛差一點哭瞎了,年幼的小歐陽知道,剛出生的弟弟在中國活活地扔掉了,沉重的打擊,像割去了母親身上的一塊肉。

  歐陽打了個咳聲,心情沉重地說:「幾十年前,母親把剛出生的小兒子扔在教堂外的台階上……聽母親回憶過,那時候,中國剛剛解放不久,整體社會還不算穩定,確實有很多國際特務,遭到懷疑也是有情可原的,你,你可不是我母親丟棄的我的親弟弟吧?」

  倆人把兩條鏈子拿到檯燈下對照,看不出兩樣,只是透明的心形的墜兒上,分別刻著四二八和五二的數字,分明是系墜人的出生日期。

  倆人雙雙陷入了沉思。歐陽在想,難道在這異國他鄉,站在我面前的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嗎?不過有點太離奇了,也不能只因為一條鏈子,就認為他是自己的弟弟,但是自從見到他心裡就有一種感覺,似乎早已經很熟悉,可能就是吧,猜不准。

  祥子的心裡更複雜,似乎裹纏在一堆亂麻里,分不清捋還亂,找不到頭緒。

  自從歐陽一進門,就給了他一個強烈的震撼,連自己也不敢承認他就是未來的岳父,怎麼可能?他的長相太讓他吃驚,仿佛看見了又一個自己就活生生站在面前,他疑惑不解,這個世界還是太小,為什麼兩個人長得這麼像?不過此時他多麼不情願自己的猜想。

  兩條鏈子出現在一起,又有過去存在的背景,事情就不得不要往一起聯想了,此時倆人都有同樣的猜測。

  自認為不可能的事情很可能就會發生,有一種預感告訴他,有一個事實即將出現在他們面前,祥子不知道是喜還是憂,腦子裡像嗆進去過多的煤氣,加深細想下去就有一點噁心,他的額頭上浸出汗來。他很快的聯想到依洋,她是歐陽的女兒,那麼如果歐陽是我親哥哥的話,依洋就是我的侄女!他嚇壞了,不僅僅是臉上冒汗,心裡像灌了辣椒水,嗓子冒干煙,他是多麼不希望這就是事實。

  歐陽看上去還沒太大反應,也許是走南闖北,外國人腦袋特開放吧?他沒在乎,仍然還在琢磨著那條鏈子,而且臉上流露出幾分喜悅。

  「難怪依洋她媽媽早早把孩子調走,她不同意你們倆的婚事,可能她早就有覺警,才會出面阻止的,一定是這個原因。」歐陽猜出這樣的解釋。

  心裡矛盾重重,儘管很可能是親兄弟團聚,但祥子多麼希望,眼前的這位根本就不是他的親哥哥。但種種跡象表明,差不多,很有可能就是親兄弟。

  「不要想得太多,猜想的事情,就是有幾分正確,往往和事實總有些對不上號,我們還是回到現實中來,實事求是,放鬆一點好不好。事實是這樣,無論出現什麼樣的事情都要面對、去解決。」歐陽對此事似乎滿不在乎。

  祥子知道歐陽在安慰他,在處理事情上,歐陽顯得很老練,似乎一切都不算什麼問題。

  「一切事情就當作沒有發生過,只著重做我們該做的事情就好。為了證實我們倆的關係,明天我們到醫院去做一次血檢,真相就會大白。如果我們是親兄弟,那也是改不了的事實,大家皆大歡喜,也全放開了我們的手腳,而且不耽擱我們共同去做事業,總之都是大好事,放不開最是我們男人的大忌。」歐陽躺那裡開導著祥子。

  對面床,倆人都躺下了,歐陽雖然是個躺下就能睡著的人,但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讓人迷離,加上歐陽差不多已經認定對面這位叫祥子的就是他的親弟弟,十有八九事情就是這樣,所以興奮得睡不著覺。

  祥子是一個死摳牛角尖的人,就更沒有睡意,事態發展很可能又給他重重一擊,宣布他和依洋的關係徹底結束,這是使他最不能接受的,也不願意面對的。他寧可不是歐陽的親兄弟,也不願捨棄依洋,這是她內心裡的想法,但他對抗不過事實,此時他情緒低落,態度消沉。

  「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們是親兄弟的話,那我就永遠不回國了,這輩子也不回國,太讓人笑話,無法解釋清楚。」祥子憤憤地自語。

  「怎麼了,你和依洋有過分的行為嗎?比如說在一起睡覺。」歐陽還半逗笑地問。

  但祥子卻特別認真非常嚴肅地說:「沒有,這一點我敢保證。雖然我……但是我始終把她當作一個孩子,絕對沒有過分的時候。」

  「這不就結了,不要把話說得太死,誰也不敢保證將來會怎麼樣,做什麼,走到哪裡去。你曾想到國外十來年嗎?可是事實上你已經來了,也不保准你很快就會回國,走到哪一步只有時間知道。」

  「那麼,如果我們是親兄弟,我和依洋的這段歷史,面對於世人是很不光彩的!」

  「那又能怎麼樣?這不是我們的錯,是時代的烙印。人在遠古的時候,有一段時期是人吃人的,相互殘殺,性關係也仍然是亂倫的,沒有嫡親觀念。人不會因為老祖宗是這樣,就感到恥辱而去都自殺吧。一切都會過去,世間的一切都是從愚拙逐漸走向文明的。」

  祥子覺得歐陽許多方面比自己強得多,思想開闊有遠見,看問題講究實際,豁達大度,難怪人家干那麼大的事業,一個人的未來取決於他先前的歷練。

  剛睡著不大一會,天就大亮了,服務員送來早餐。吃過飯不一會兒,珍珍就領一伙人過來,張羅著給歐陽大老闆接風。

  歐陽是個很隨和的人,很快和大家關係搞得很熟,不過今天大家要給他接風,他宛然謝絕了。

  「改日吧,今天我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接受大家的盛情。」

  沒有人知道他們要去做什麼,不過從表情上看得出來歐陽很興奮。

  不一會他和祥子坐上車走了,誰也不知道昨晚上出現同樣的兩條項鍊的事。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