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4 14:49:02 作者: 彭友懷
  血檢報告很快出來了,歐陽特別激動,還沒出醫院大門,倆人就擁抱在一起,歐陽高興得難以控制自己激動的心情,經過化驗已經證明他們是親兄弟。

  外界還不知道內情,珍珍張羅著給歐陽接風,她知道歐陽是什麼人物,背靠大樹有柴燒。歐陽的產業太多,不會在這裡呆多久,她希望歐陽能成為老大的岳父,那麼對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益處,她從內心裡表現出熱情。她了解老大,嘴拙,不喜歡多說話,虛頭八腦的事情他更不會做。歐陽主動把買賣推給他管理,他卻顯得不冷不熱,很是消極的態度。

  小餐館,大廳里坐滿了人,珍珍的主張,歐陽公司里大小頭面人物都被請來了,酒宴前珍珍說了不少客套的話,阿諛奉承,有意誇讚老大,表現功績。然後說:「歐陽先生,請您給大家講幾句話。」她希望歐陽對老大給一個當場的任命。

  歐陽是個很善言語的人,接觸後就知道他講話很風趣,但是他今天卻很慎重,宣布了一個讓大家意外的消息,就連祥子都感到不大得勁。他認為,因為有他和依洋的一段插曲,這種事不該在這種場合公布出去,讓自己太難為情。

  「朋友們。」歐陽有些激動,伸手把祥子拉站起來,「大家看看我們倆,看出來了沒有?」

  這個舉動把在坐的人都弄愣了,不知道這位歐陽大老闆要做什麼,代表著什麼意思。

  「怎麼,沒看出來?你們看我們倆長得像不像?」

  大家這才一致醒悟,歐陽說的不是假話,這兩人的長相,都說確實像!

  他舉起手中的血檢單:「事實已經證明,我們是親兄弟!」歐陽有些激動,眼圈發紅。

  一片譁然,對外界而言,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所有的人都知道老大和歐陽女兒的事,本來愛得就很艱難,這一宣布,足以意味著他們的婚姻的終結,這對老大無疑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他會承受不了的。

  果然飯沒吃完祥子就蕭然退出酒桌,獨自溜回房間裡去了。他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極其醜陋的見不得人的事情,儘管這種事情先前並不知道,但依洋畢竟是他的親侄女,這叫什麼事!雖然他和依洋沒有任何過分的舉動,但別人會這麼想嗎?當一個女人無條件的、傾心的愛戀著一個男人的時候,不發生一點越軌的行為那才沒人相信,就這一點,他跳黃河裡也洗不清。他為此感到悔恨、憤怒,接下來就是消沉。他也時時自我解釋:能怨得了誰呢?不知者不怪,幸虧依洋的母親早早把她調走,否則,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現實如此捉弄人,太可怕了,難以想像的羞愧,假使真要走上那一步,他連活著的臉面也沒有。

  一頓豐盛的接風宴很快結束,半路中歐陽也溜掉了,他擔心著自己的弟弟,他會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唱主角的早早退場,再香甜的酒席也喝不出味道。

  歐陽也回到房間,他並沒有什麼不愉快,仍然很興奮,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是接受不了這般殘酷的現實,他有責任勸導他,讓他儘快從困惑中解脫出來。

  「喂,男人麼,頂天立地,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應該提得起放得下。」

  祥子臉朝下躺著,一聲沒吭,他在跟自己慪著氣。此時他多麼希望歐陽不是他的親哥哥,沒有任何關係才好,可現實偏偏不是這樣。

  「喂,男子漢遇事得拿出解決問題的辦法,要我看,沒有問題,而且還有希望,你和依洋也未必不可以成為相親相愛的一對終身伴侶。」

  歐陽突然說出這麼句話,差點沒把祥子氣吐血,他猛一翻身蹦了起來。

  「啊?你說什麼!開放得過頭了吧,沒見過,真是跟你們外國人搞不明白,滿天下去找,還有跟自己的親侄女談戀愛的嗎?無稽之談!」祥子就差沒有罵人了,他臉色變得很難看,火氣十足地頂撞著歐陽。

  不過歐陽看上去並沒有生氣,他還是那麼平和,反倒說出諷刺意味的話來:「你呀,到底是我的弟弟,鹽吃的還少幾年,像你這樣,將來幹事業還會失敗的。」

  祥子不懂歐陽話里的意思,說:「我看你的腦袋已經老掉了,進入了糊塗狀態。」

  歐陽突然認真起來:「和你說啊,不管處理什麼事情,都要細緻認真,當沒把事情搞明白之前,就做出斷然決定,往往會出錯的,也往往會導致事情的半途而廢。」

  「啊?你,你你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祥子顯然很不高興。

  「是的,都說你是一個很認真的人,我看你不過是固執有餘成熟不夠,根本談不上什麼認真。我問你,你了解洋洋的母親嗎,你知道洋洋的身世嗎?她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歐陽說出了他從來沒說過的話。

  祥子被歐陽的一席話說得震驚,呆瞪著一雙眼睛,他哪裡知道依洋不是他的親女兒,這一點他從沒想過的,心中不由得燃起希望,但很快變得很黯然,毫無指望地問:「那她也不是她母親的親生女兒嗎?」

  「不是的,她只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確是西亞親生的,當初她跟我來到馬來西亞已經懷孕,依洋到現在也不知道我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燃起的希望之火很快就破滅了,祥子很是無奈地說:「雖然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但他畢竟是嫂子的親生女兒,你的養女,仍然是我的親侄女,又能怎樣呢?假設的話,如果我們……那成什麼事了!」

  他嘆了口氣,看得出來,表現在他內心裡的根本就沒有放下依洋。

  「情理上講,這是不可以的,但從法律上而言,從血統上講不是不允許的,這取決於你們倆的感情。在我看來,大家都應該想得開,思想障礙解決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歐陽耐心地解釋著。

  祥子仍然不能理解,他的思緒陷入極其矛盾和混亂中,但終究他還是希望和依洋……

  「依洋她媽,也就是我的嫂子,她會同意嗎?」問話時祥子幾乎有些膽怯,甚至覺得連問也不該問。

  「這是最大的障礙,西亞我了解,她很難同意,不過水滴石穿,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得需要做大量的工作。但是如果你真的要娶依洋的話,務必要認真對待,包括要知道她的生身父親是誰,這一點就是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你嫂子不准許我問,自己也從不說,我總感到很蹊蹺。」

  「那麼我是不是還得回去一趟?」祥子惦記著依洋,恨不能一下子說服她的母親。

  歐陽沒有立刻回答,陷入沉思。祥子跟歐陽在一起短短的時間,他覺得這個人很開明,看問題全面,而且很有魄力,是個能幹大事情的人。

  「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但不是現在,我先去做西亞的思想工作,爭取她的思想轉變需要時間過程,況且這裡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中國那邊也急等著我過去。」

  無論如何歐陽是站在弟弟這一邊,當然絕沒有給養女虧吃的意思,歐陽知道依洋很愛他,倆人的感情很深厚,既然沒血緣關係,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同時他也很慶幸,這次南洋沒白來,父母活著的時候,無數次到中國尋親,始終沒有結果,這一次找到弟弟是個偶然,幾乎沒費什麼勁,而且他還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足能支撐起這裡的產業。他很欣慰,如果要能撮合成他和女兒依洋這一樁離奇的婚事,那是最好不過的,他下決心回到中國說服西亞,促成他們的婚緣。

  沒過多久,奧運會閉幕第三天,祥子正式接管了這裡的華裔集團產業,暫時沒時間回國,當天晚上,冷艷和她的男友跟歐陽一起回了中國。

  因為經濟不景氣,這裡的生意也沒大起色,說不上好,但也沒受太大影響,能支撐下去。

  美國的金融風暴還在繼續刮著,每天都有新情況報導,形勢相當嚴峻。

  忽一日祥子接到電話,是依洋母親打來的。祥子聽著,臉色由紅變紫,由紫色變得鐵青,很快就好像變成一棵枯死的樹樁,他像一具死屍般立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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