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鬧

2024-09-14 23:21:29 作者: 姜雲蘊
  宋盛無可奈何的嘆氣,「笙兒,有的事情越努力越是會難受,不能勉強,懂嗎?」

  琉笙垂眸,好久都沒有出聲。

  想的是為了她的婚姻失去了地位的爸爸,病床上躺著的媽媽。

  盛夏的夜晚,總是繁星滿天,天空黑暗卻又璀璨。

  現代化的別墅,燈火通明,觥籌交錯間是西裝革履的男人在侃侃而談,香艷的晚禮服的女人掩唇嬌笑。

  芋城副市長宋責獨女,宋荷的24歲生日,辦的異常的隆重,商政名流悉數到場,卻是遲遲不見主角的出現。

  宋琉笙是宋荷的堂妹,她應該叫宋責一聲叔叔,從血緣上占了小半個主人的位置。

  但是實際上,她能來到這裡,都還是沾了她丈夫莫摯的光。

  她其實來這場宴會,目的很簡單,她想,大概莫摯今晚會直接攤牌。

  穿著白色的一字肩長裙,一手提著裝著男士襯衫的袋子,另一手提著裙擺一步步的朝著樓上走去,無心於探究主角到底在哪裡。

  若有所思,臉上漾開的淡淡笑容,心跳開始逐漸加速,似狐疑似糾結似甜蜜。

  素淨的五官,她翹起的唇角弧度幾乎掩蓋不住,眼睛裡都冒著星星點點的不明顯的細碎光芒。

  她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手提袋,唇角弧度愈發的深。

  她收到莫摯發給她的信息,他說他襯衫髒了,讓她去他車裡拿備用的送上去,她眯著眼睛想,估計送襯衫是假,給她道歉是真吧!

  內心深處的希冀,讓宋琉笙腳步更加的輕快了,快速的上樓推門,她摸著手裡小小的盒子,她小心又雀躍的喚,「莫摯?」

  「哎呀!討厭!」

  慵懶嬌媚的女音讓宋琉笙頓住。

  房間的窗簾拉著,環視一圈她幾乎要懷疑自己聽錯了,打開燈最後視線才定格在落地窗的位置。

  風吹起窗簾一角,她看見相擁著的深深纏吻著的男女,一分鐘前興奮幸福的情緒瞬間如潮水般退下,她呆愣著幾乎忘記了反應。

  兩個人她都無比的熟悉,男人是她的丈夫,莫摯。

  而女人,是她的堂姐,今天生日宴的主角,宋荷。

  宋荷修長的腿纏著男人的腰,赤裸著的身體後背貼著牆壁,大膽而妖艷,相對於她,男人似乎顯得衣冠楚楚得多,唯有襯衫透著褶皺,只不過這好像更加的增加了這一幕的曖昧和糜爛。

  男人的唇往下,宋荷仰著臉,看著站在門口的女孩,她沒有一點被觀看的難堪和羞恥,反而更加的享受般呻吟出聲,眼睛折射出的是挑釁的目光,雙手纏著男人的脖頸,她哼唧著去親吻男人的耳。

  啪嗒。

  宋琉笙手裡的袋子掉到地上,她後退兩步直接貼上了牆,不斷的搖著腦袋。

  莫摯似乎是因為打擾而不悅,英氣的眉毛緊緊的皺著,鬆開了手裡的女人,轉過身看見臉色蒼白的女孩,臉色沉冷,「你來幹什麼?」

  琉笙幾乎是瞬間就紅了眼眶,身子像是置身於千年寒潭之中,透骨的冰冷,抖著嗓子倔強開口,「既然美人相伴,叫我來幹什麼?」

  看著她的傷心,莫摯臉上是淡淡的笑,嗓音也帶著事後特有的慵懶和滿足,「怎麼?不知道敲門?」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白色的襯衫只是隨意的扣了一兩顆,上面交錯著曖昧的抓痕和口紅印。

  (9)

  莫摯清晰的看見女孩臉上的神色變化,靠在牆上的女孩眼底一閃而過的暗淡和嘲弄,最後都轉變為傷心。


  當然,還有看見宋荷赤著身體時候的難堪和震驚。

  宋琉笙紅著眼睛,理智告訴她應該高傲的轉身離開,然腳步猶如千斤重,手指深深的陷入掌心,沁出粘膩的紅色液體。

  宋荷赤著身體連衣服都沒穿,幾步走過來風情萬種的抱住男人的手臂,高聳的胸口在上面來回摩挲撒嬌,「阿摯~」

  宋琉笙看著女人裸著的身體,上面吻痕斑駁交錯,僅僅一眼,就能夠猜想出,到底是怎樣的激烈!

  原本覺得她碰到任何的事情都能夠風輕雲淡了,原本以為的千瘡百孔後的毫無知覺,原來只不過是因為傷口不夠大。

  剛剛因為被震驚沒有察覺,現在嗅覺回籠,她清晰的聞到空氣中那些甜膩糜爛的味道讓她皺眉和噁心,然而心臟卻猶如被人一刀刀扎著,千瘡百孔的痛。

  宋荷沒有一點不好意思,蹲下身撿起地上的袋子,勾著唇角似對著莫摯,又似在對著宋琉笙,「謝謝你啊琉笙,阿摯的襯衫髒了所以麻煩你送上來了,不過我沒想到這麼快你就送上來了,」

  她站起身,但又整個過程都半躲在男人身後,嬌媚又得意,她笑,挑釁的明目張胆,話里說不出的意味深長,「原本以為,還有等一會兒呢。」

  宋琉笙看著高大的男人,他始終冷眼淡漠的看著,閒適的好像是個局外人。

  視線往下,就看見的就是他左下腹處的襯衫衣擺上,帶著點不明顯的曖昧水漬。

  狹長的自嘲從琉笙的心頭略過,她到底,是為什麼上來的?

  宋荷從裡面將襯衫拿出,動作慢條斯理的給自己穿上,末了,還嬌笑著朝著男人甜膩的道,「阿摯,你的襯衫,我穿著好看嗎?」

  她貼著男人的動作和神態很自然,仿佛原本就應該是這樣,說出的嗓音是清晰的有意識無意識的嬌媚。

  莫摯抬手摟住她的腰,讓她更緊的貼在他的身上,低沉的嗓音輕輕的哄道,「當然好看!」

  宋琉笙喉間一堵,她好像後知後覺的發現,看見剛剛那一幕她沒有自己自動離開是她自取其辱!


  爸爸今天打電話給她,雖然隻字未提,但她打電話去醫院問過了,醫藥費……

  琉笙閉眼,喉間苦澀之意源源不斷襲來,想自己來著宴會的微末僥倖的目的,和上樓時候的心情,像是在看一部笑話史。

  說好聽一點叫天真,說難聽一點叫愚蠢!

  剛睜開眼就看見宋荷的手指曖昧的在男人胸膛畫圈圈,琉笙感覺到她血液都逆流了!

  因為,宋荷手指上那個戒指。

  宋荷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於是她笑著伸出自己的手,「好看嗎?阿摯送我的呢!」

  琉笙記得她上一次逛街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一眼,沒想到他這麼上心,只不過,是對她的堂姐上心。

  下意識的摩挲自己空蕩蕩的手指,她想,結婚兩年都還是沒有戒指的存在,然而她看上的戒指,他卻送給宋荷了。

  而且,她明知道她和宋荷水火不容的關係。

  宋琉笙垂眸,纖長的睫毛煽動,有隱隱濕潤的痕跡,一瞬斂去。

  她和莫摯結婚兩年了,但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戒指,她一直在等,在看見戒指的那一秒,她原本覺得,她有著別人都沒有的莫太太的位置,那就是站在了離他最近的他最認可的地方。

  但現在看著宋荷手上的戒指,她自嘲的笑。

  戒指折射出來的光線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朦朧水霧幾乎要侵染她的妝容。

  現實是真的比任何的巴掌的響亮,臉頰連帶著心口,頓頓發痛。

  緩和了下情緒,死死的壓下那股想要將戒指從宋荷的手指上粗暴的弄下來的欲望,琉笙挺直背脊轉身。


  看著已經變了臉色的宋荷,她穿著高跟鞋居高臨下,「堂姐啊,好久不見怎麼從高貴的白天鵝開始走向小三的道路了呢?睡我睡過的男人,舒服嗎?」

  (10)

  她和宋荷相看兩生厭,似乎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兩年前爸爸會直接從局長位置下來,除了幫莫摯,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宋責狠狠踩了一腳,於是他直接升為副市長。

  明明曾經,他還是要靠著爸爸提攜的泛泛之輩。

  曾幾何時,明明宋荷和莫摯也是相互看不慣的。

  宋荷也是高貴冷艷的看不上莫摯,明里暗裡諷刺他下一秒就會變成窮光蛋,但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呢?

  宋荷撩了下自己的長髮,紅唇開合間透露著得意,「哦?是嗎?可我怎麼聽說,他從來都不肯碰你的?」

  宋荷往前一步,看著宋琉笙白了一分的臉色,她話語間的氣息噴到她的耳朵上,輕飄飄的語氣宛如一把刀,一下一下的扎在她的心臟上,「知道嗎?我15歲就不是處了,他不肯睡你,只不過是因為討厭你!」

  她在赤裸裸的彰顯,哪怕她宋琉笙很乾淨,然而抵不過厭惡。

  宋琉笙閉了閉眼,苦澀之感在舌尖打轉,腦海里浮現出她15歲的時候無意間聽說男人占有欲時,懵懂著羞紅了臉問宋荷,她從來沒有跟男生有過肢體接觸,但莫摯手都不願意給她牽?

  宋荷其實說的很對,他就是討厭她!

  她追著他很多年,從她十歲開始,她就喜歡一個人,那穿著白色襯衣溫潤如玉的長腿少年,逆光走過來,一步一步好像是在走進她的心裡,經年不息。

  宋琉笙攥緊了手指,踩著高跟鞋的高度讓她居高臨下,「小三做多了做出妄想症了吧?我們當然是睡過的!」

  傭人敲門道,「大小姐,今天是您的生日宴,不能沒有你,老爺請您趕快下去。」


  莫摯已經點燃了一根煙,不疾不徐的抽著,溫潤的眉目沒什麼情緒,「你先下去。」

  宋荷嗤笑著轉身,朝著男人的方向走,手指在男人的胸膛打圈,「人家……」

  莫摯低眸,眼睛裡已經有了明顯的警告意味,「下去!需要我幫你?」

  他所謂的幫絕不可能那麼善意,宋荷不甘心的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莫摯抽完了一根煙,才重新將視線放到女孩身上,她的背脊挺的筆直,他能夠從她的眼神里解讀出來,她是在等他的解釋。

  隱隱透著水霧的瞳孔無聲的看著他。

  莫摯掐滅菸頭走過去,將最後一口煙霧噴灑在她的臉蛋上,清冽的嗓音帶著笑,「喜歡戒指?」

  宋琉笙偏頭,下一秒臉被扳正,她立即聞到了香菸的味道。

  皺眉,紅唇微啟準備說話,男人的薄唇就已經貼了上來,蜻蜓點水一般,卻深深的迷掉了宋琉笙的心智。

  灰暗的眸色慢慢轉為迷濛,她身體僵硬的站在那裡,聽見他低低的嗓音,「喜歡嗎?」

  她下意識的點頭。

  於是下一秒,她躺在了那張粉色的大床上,莫摯的聲音漫不經心到惡劣,「來的到是正好,剛才還差一點。」

  差一點什麼?宋荷所說的她來早了所以還差一點沒做完嗎?

  床褥上甜膩的腥味從鼻尖直擊她的大腦皮層,宋琉笙按住已經摸上她大腿的大手,手腳並用的掙扎。

  「滾!」

  「走開!莫摯!!」

  掙扎到最後,宋琉笙狼狽的摔在地上,她看著站在她眼前的男人,黑色的西裝褲和仰視的視角讓她看上去感覺他的腿格外的長,好像有和曾經的少年一樣的溫潤。

  她眼底氤氳開淺淺的水霧,她總有種感覺,他好像並不是真的想要跟她在這裡發生些什麼,而是刻意的想要讓她傷心和難過。

  好像艱苦維持了兩年婚姻後,他們的感情並沒有朝著她想像中的發展,而是愈發的顯得面目可憎,相互折磨。

  「呵——」

  莫摯站著,單手插進西裝褲中,看著頭髮已經凌亂的女孩,淡笑著的溫潤模樣中透著由內而外的冰冷,「宋琉笙,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坐上莫太太這個位置上來的嗎?」

  宋琉笙心臟瑟縮了下,她以為他今晚會攤牌,他的確是攤牌了。

  然而不是跟宋荷,而是跟她,宋琉笙。

  (11)

  怎麼坐上莫太太的?靠著爸爸的局長位置和她的算計得來的!

  琉笙手指一點點開始蜷縮,她看向單手插進褲袋中的男人,水晶吊頂的光線從她的頭頂灑落下來,卻生生晃疼了她的眼。

  狼狽混合著難堪向她砸過來,琉笙第一次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保持那麼體面,她索性直接靠在床邊。

  他當年一度挫敗失意,公司的債務危機與日俱增,已經達到了幾乎不可解決的程度,甚至會面臨牢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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