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鬧事

  陸蘊儀扯了扯嘴角，有意忽略他的調侃。

  若她真想對魏肇下手，魏肇估計都死了不知多少回。

  藉口他傷勢要緊，陸蘊儀索性把床讓給魏肇，自己則是換了個地方，拿本醫書鑽研。

  魏肇約莫也累了，閉目養神靜默不語，兩人之間難得默契。

  直至後半夜，困意來襲，陸蘊儀躺在貴妃塌上，不知不覺入眠。

  半夢半醒時，似乎有人將她攔腰抱起輕輕放置床榻。

  被褥間皆是陌生氣息，陸蘊儀卻睡得很安心，一覺到天亮。

  待綠柳喚她起床，昨晚一切恍若如夢。

  若不是床底帶血的黑衣提醒陸蘊儀，她真以為那只是場夢。

  「對了，那個重犯追到了嗎？」陸蘊儀假裝不經意問道。

  「好像抓到了，整條巷子的下人都在閒聊，都說昨晚可嚇人了。」

  綠柳將打探到的消息告訴她。

  陸蘊儀敷衍點頭，心想不知是哪個倒霉的傢伙被京兆府拿去頂罪，屬實無妄之災。

  用過早膳，陸蘊儀來到後院。

  廂房裡傳來稚嫩的讀書聲，楚雲軒在教，楚雲佩跟著讀。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陸蘊儀聽著，側身看向綠柳：「他們兩個每天都在念書嗎？」

  「對，大少爺跟小小姐說，夫子就要回來了，功課不能落下。」

  「夫子？」陸蘊儀挑眉，隱約有點印象。

  「侯府有族學，適齡的楚家子弟皆能進學，但只有品學兼優之人和侯府嫡支才能由那位夫子教導。」綠柳提醒道。

  這便是她的本事之一，能在極短時間內打探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陸蘊儀恍然大悟，她想起來了。

  確實有那麼一位夫子，不僅教得好，還特別有本事。

  之所以來侯府教學，是因為欠了老侯爺一個人情。

  而在楚家眾多子弟中，這位夫子尤其鍾愛楚北辰，曾當著眾人面稱讚他日後「大有可為」。

  正是有了他的舉薦，楚北辰才能以侯府家境前往國子監。

  算算日子，前世那位夫子因家中有事告假三月，還得有一月才能回府。

  「走吧，不叨擾他們讀書了。」

  龍鳳胎有上進心，對陸蘊儀來說最欣慰不過。

  她又怎麼能忘了另一個人呢？

  …

  西苑。

  婢女顫顫巍巍地端著藥碗進屋。

  楚北辰的貼身小廝不在，餵藥的活就輪到了她們手上。

  可外界人人稱讚的北辰少爺卻沒有想像中那般親近待人，右手臂被燙傷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婢女實在沒法，只好硬著頭皮給楚北辰送藥。

  然而她剛舉起藥碗，床榻上的楚北辰一躍而起，「哐當」一聲將碗打落在地。

  「都說了本公子不要吃藥！去找我娘，我要見她！」

  「北、北辰少爺，夫人有要事在身，晚些才能見您。」婢女忍著淚。

  「呸，少來騙我，娘不見我，我就去找她！」

  楚北辰憋著一肚子火氣，不管不顧就要往外沖。

  婢女想拉住他，被藥汁燙到的手卻是陣陣疼痛，只好眼睜睜看著楚北辰跑向屋外。

  「哎呦」

  楚北辰還沒跨出門檻，就感覺到撞上一堵肉牆，再抬頭看，發現來人正是他屋裡的大丫鬟，芍藥。

  「我的好少爺，您這是作甚。」

  芍藥疼的面部扭曲，又不得不哄著他。

  楚北辰反應過來，依舊不理會，厲聲道：「滾開！別擋路！」

  他今天一定要見到娘親！

  「辰兒，你剛剛說什麼？」

  突然出現的人影令楚北辰僵硬在原地，陸蘊儀一行人款款而來，左右兩側婢女手裡還捧著兩個錦盒。

  楚北辰莫名心虛，理智終於恢復些，只盼陸蘊儀沒聽到他方才口不擇言。

  「二叔母，你怎麼才來。」

  楚北辰咬著下嘴唇，水汽瞬間凝聚眼眸，「辰兒好想二叔母，還以為二叔母不理辰兒了。」

  楚北辰的變臉功夫向來讓陸蘊儀嘆為觀止。

  儘管早已將他先前所做的一切盡收眼底，此時的陸蘊儀卻只能假裝不知。

  「是叔母不好，這兩天太忙，險些忘了來看你。」

  陸蘊儀笑笑，順勢牽起楚北辰小手，領著他進屋。

  屋內遍地狼籍，婢女還在收拾著，看著突如其來的人群，一時愣住了。

  「還不快下去給二夫人泡茶！」

  芍藥揉著肚子，把怨氣全都灑向她。

  婢女打了個哆嗦，連忙點頭稱是。

  陸蘊儀看在眼裡，什麼也沒說。

  「二夫人，奴婢管教不嚴，讓您看笑話了，您稍等，奴婢馬上就讓人來收拾。」

  面對陸蘊儀，芍藥變了副嘴臉。

  「去吧，我同辰兒說說話。」陸蘊儀擺擺手，芍藥很有眼色退下。

  楚北辰原本有一肚子話想抱怨，可屋裡亂糟糟的擺設，讓他又不知如何開口。

  他心裡怨恨，都怪那兩個賤婢辦事不利，他平日塑造的好形象差點毀於一旦！

  「沒能及時看你，叔母心有愧疚，特意選了些小玩意兒給你，辰兒快看看喜不喜歡。」

  陸蘊儀打破沉默，示意綠柳紫苑打開那兩個錦盒。

  裡面裝的都是她派人尋來的精巧玩意兒，還有兩本時下最盛行的小人畫。

  楚北辰見狀，瞬間挪不開眼。

  全都是孔蓮兒不讓他碰的，卻又是他最想要的東西。

  「叔、叔母，這些都是給我的嗎？」楚北辰蠢蠢欲動，表面上還在矜持。

  「當然，軒兒和佩兒都沒有，只送你一個。」陸蘊儀溫柔道，強調其獨特性。

  這下更讓楚北辰入迷了。

  他知道那對龍鳳胎，不過是二房沒人要的孤兒，運氣好才被過繼，哪能跟他這個正統嫡長子比。

  現在就連陸蘊儀也更喜歡他，今後繼承侯府是遲早的事。

  想到這兒，楚北辰挺起胸膛，向陸蘊儀拱手行禮：「辰兒謝過叔母。」

  「不必多禮，說來也怪我，當日沒能在長公主府替你討回公道，辰兒不怨叔母就行。」

  陸蘊儀啜泣道，抽出手帕，佯裝擦拭眼角淚珠，

  楚北辰為之感動，心裡的天平不知不覺偏向陸蘊儀。

  他三步作兩步上前，緊緊抱住陸蘊儀的腰，悶聲悶氣道：「辰兒不怨您，是他們不好。」

  楚北辰並沒發現陸蘊儀有一瞬間的僵硬。

  「溫馨」的氛圍持續不到片刻，外頭便傳來極大的動靜，有人尖叫道：

  「你們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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