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反擊

  陸蘊儀沒料到，她那位便宜師傅還曾收過如此歡脫的徒弟。

  不過想想也是，天封醫師乃世上一等一的鬼醫，脾氣古怪又心思難猜，可以說是翻版魏肇。

  如此一說，眼前之人能稱得上是她師兄了。

  「久聞天封醫師大名，我這些雕蟲小技怕是不能入眼，讓周大夫失望了。」陸蘊儀淺笑。

  看著周如光臉上明顯的失落，她只能在心中說聲抱歉。

  只要再等個兩三年，天封醫師就會把這套針法研磨出來授予他。

  「罷了，不礙事，我能理解。」

  周如光故作瀟灑，暗地裡仍舊有些遺憾。

  畢竟拜他師傅所賜，周如光絲毫不認為偷學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用師傅的話說，那叫融會貫通。

  兩人閒聊時，魏肇倒是睡得香甜。

  他很久都沒好好休息過了，真不知陸蘊儀是用了什麼法子，能讓他一覺無夢。

  半個時辰轉眼即逝。

  陸蘊儀剛撤針，魏肇便睜開眼。

  初醒時的眼眸澄澈如水，令人忍不住為之蕩漾。

  陸蘊儀略低頭，詢問他可否還有不適。

  「沒有。」魏肇聲音暗啞，莫名帶著情慾。

  他轉身披上外衣，頭髮半散下，桃花眼微挑。

  比起平日的妖冶肅殺，這會兒的魏肇更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精怪。

  陸蘊儀總算明白，哪怕世人再畏懼他，也有人會如同飛蛾撲火般貪戀他的容貌皮囊。

  天生妖孽。

  陸蘊儀在心中做出評價，隨後一本正經給他號脈，絲毫沒被影響。

  魏肇逐漸回過神，瞧她這副不卑不亢的模樣，卻是只覺不爽。

  他不喜歡陸蘊儀公事公辦的態度。

  「侯府的事，本座都聽說了。」

  魏肇突然開口，審視著面前女子，用充滿誘惑的語氣引誘道，「娘子為何不開口，求夫君幫你出口氣？」

  聽他這麼說，陸蘊儀反而悄悄放心了。

  看來魏肇還是照樣關注她，並沒有因為顏心的到來就忽視。

  「區區小事，無需大人操心，我這兒倒是有樁趣事，想同大人說說。」

  陸蘊儀穩了穩心神，故意拋出誘餌。

  周如光早就因無聊離開暗房。

  此處只有他們二人，沒有太多拘束。

  感受著魏肇示意目光，陸蘊儀輕聲吐出兩個字，「流民。」

  「嘖嘖，娘子不過是前些日子才去了靈隱寺，怎就料到會有流民。」

  魏肇語氣淡淡，再無先前輕佻。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便是魏肇認真起來的訊號。

  流民只有災年才會出現，更可況下個月就是皇帝壽辰，一旦暴露出有流民上京之事，怕是要有不少官員掉腦袋了。

  「大人可以將整個京城的大小官員掌握於手中，卻沒想過下層百姓的生活。」

  陸蘊儀將她準備好的說辭娓娓道來。

  她雖沒有管家，但經常會命婢女出門購買些小玩意兒，久而久之，自然就知道了京城物價。

  其中就以糧價漲幅最大，還聽聞不同巷子的街坊鄰居談起就在一個月前，距離京城百里外的湖州下了整整半個月的大雨。

  儘管沒有人員傷亡的消息傳來，但大家提起此事時，不外乎就是擔心湖州的親朋好友。

  而陸蘊儀在得知後，特意派人留意，發現下人里有個粗實僕婦娘家就在湖州。

  據僕婦說，她已有大半個月沒收到娘家寄來的信了。

  她很擔心又會像兒時那般，因河水決堤導致湖州受災。

  只是她們的擔憂很少會被主子們知曉，就更別說會有暗衛上報給魏肇了。

  陸蘊儀所說條例清晰，有理有據，成功說服魏肇，讓他對此相信一大半。

  眼看魏肇陷入沉思，陸蘊儀又拋下重磅消息。

  「湖州太守乃二皇子之人，若不是因為他受賄要給二皇子上供，此次災害就不會發生。」

  魏肇聞言猛然睜開眼，起身步步逼近陸蘊儀。

  「你可知，議論皇室乃重罪，若是傳出去，將會給你帶來無盡麻煩。」

  「大人，我從不怕麻煩。實話跟您說，我是個有仇必報之人，二皇子讓我不痛快，我便要讓他同我一樣。」

  「我深知大人效忠的只有陛下一人，皇子們之間的小打小鬧影響不了您。可大人從沒想過，萬一有人對您懷恨在心，待他登上皇位那日，就是大人永無翻身的開始。」

  陸蘊儀這番話可以說是極其大膽。

  稍不留神就很有可能惹怒魏肇，被他直接命人提出去。

  但根據陸蘊儀對他的了解以及這些天的相處，陸蘊儀差不多摸清魏肇一半的性子，只要沒有騙他，他基本上都能接受。

  況且她所說的完全就是事實，只不過是將結果提前告知魏肇。

  流民是真，受災也是真。

  她故意指出湖州太守是二皇子的人，就是想要徹徹底底把魏肇拉下水，跟她站在同一戰線。

  只要能拉攏到他，陸蘊儀的復仇計劃就已成一大半。

  暗房裡的氣氛壓抑至極。

  明明還是剛才那模樣，魏肇卻氣場突變，瞬間又成為高高在上的九千歲。

  他反覆琢磨著陸蘊儀的每一句話。

  從進屋開始，陸蘊儀就已經在給他暗示，讓他相信所說一切皆為真。

  雖然不知陸蘊儀哪來的勇氣如此篤定，但魏肇不得不承認，他有那麼一瞬間，的確對陸蘊儀動了殺心。

  他在官場沉浮多年，早已知曉皇子們的小心思。

  只是魏肇從不站任何一方，才能讓皇帝對他無比放心。

  不過如今看來，他要親手打破這條規則了。

  原因很簡單。

  下月萬壽宴由他負責，若真有流民抵達京城，魏肇便是第一問責人。

  魏肇向來都對手下管教極嚴，他就不信發生這麼大的事，沒有人上報給他。

  然而聽陸蘊儀說湖州太守是二皇子的人時，他便什麼都明白了。

  想到這兒，魏肇撩起陸蘊儀一縷青絲把弄著。

  「想要本座幫你，可以，但你得拿東西來與本座交換。」

  老狐狸。

  聽他說完，陸蘊儀不由得在心中暗罵。

  她都給出這麼大一個情報了，難道還不算交換嗎？

  要知道前世的魏肇，可就因為此事被陛下狠狠奚落，差點革去他的職位。

  陸蘊儀正想著，忽然感覺一道殘影閃過。

  「咔嚓」一聲，她的半縷頭髮落在魏肇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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