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改變

  陸蘊儀目不斜視，但光聽聲音她也能聽出來，說這話的人是秦昭儀。

  近兩年陛下最寵愛的妃子。

  「人老了，自是比不上妹妹顏色嬌嫩，陛下疼惜本宮，這個月才來了三回，真要比起來，當然還是妹妹更勝一籌。」

  大殿之上，身著九重紫宮裝的女人淡淡說道。

  雖不清楚前因後果，但從兩人火藥味十足的對話中可以看出來，這兩名妃子並不和睦。

  而聽到她的聲音，陸蘊儀差點沒忍住抬頭。

  真沒想到，德妃竟然也在。

  「好了，楚夫人已經到了，兩位妹妹還是少說幾句吧。」

  溫柔的女聲帶著一絲威嚴，陸蘊儀鬆口氣。

  果然還是郭皇后最為正常，宮中妃子鬥來鬥去，都惹不到她。

  「臣婦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初次覲見，陸蘊儀向郭皇后行了大禮。

  高座上的郭皇后很滿意她的識趣，隨後便讓侍女給她看座，再向陸蘊儀介紹另外二人。

  「這是德妃，那是秦昭儀，她們今日陪同本宮一起接見楚夫人。」

  「見過德妃娘娘，秦昭儀娘娘。」

  陸蘊儀老老實實行禮，挑不出絲毫差錯。

  「起來吧，抬頭讓本宮瞧瞧。」

  秦昭儀傲慢說道，不停擺弄著手腕上的玉鐲。

  那可是貢品，陛下特意賞賜給她的。

  陸蘊儀乖巧抬頭，卻擺出呆滯的表情，一副膽小怯弱的模樣。

  秦昭儀本因為她的容貌而產生危機感，不過再看陸蘊儀小家子氣的表現，危機感瞬間消失。

  如此上不得台面之人，就算長得再美貌，陛下也不會看上她。

  「行了，坐回去吧。」

  秦昭儀對她的態度要比最初好了許多。

  陸蘊儀點頭稱是，回到位置坐下。

  在這期間，郭皇后和德妃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不知是不是因為秦昭儀平日就這般目中無人，還是兩人都不屑同她一般見識。

  秦昭儀受到的寵愛再多，也沒有孩子傍身，對她們來說並無威脅。

  「楚夫人，還請你稍候片刻，其他兩位小姐正在路上。」

  郭皇后貼心地向陸蘊儀解釋。

  陸蘊儀試探性地詢問，「聖旨來得突然，尚且不知陛下招傳喚臣婦進宮所為何事？」

  「是這樣的，五公主的兩個伴讀突生重疾，不能侍奉左右，因此陛下準備再選兩個千金小姐，不過為何會請楚夫人…陛下也沒同本宮提過。」

  郭皇后如是說道。

  陸蘊儀這才恍然大悟，難怪秦昭儀看她的眼神那般警惕。

  她該不會以為陛下看中自己，故意找藉口把她招進宮吧？

  聯想到那位陛下平時的舉動，陸蘊儀能理解秦昭儀的想法。

  五公主的名字快速在她腦海中浮現，她終於明白魏肇把她找來的緣由了。

  五國使者進京時，帶了兩名公主和親。

  陛下龍顏大悅，因此決定同樣送名公主前往邊疆。

  陛下共有五名皇子，三名公主，除去最小的公主還未長成，五公主和六公主都是合適人選。

  後來因為出了那檔子事，和親一事自然也被陛下拋之腦後。

  現在想想，五公主和六公主可以說是逃過一劫。

  而公主身邊的伴讀聽著雖然威風，但實則就是高等貼身婢女。

  若公主真要和親，她們就將作為預備妾室，一併嫁過去。

  那兩名生重病的伴讀顯然是不知從哪兒得到了消息，這才早早就做打算。

  就是可憐接下來的那兩名小姐。

  如無意外，鐵定就是她們成為五公主的新伴讀。

  儘管還沒確定會不會是五公主去和親，但仍舊是有一半的機率會被選中。

  陸蘊儀突然醒悟，難怪魏肇會說跟她有關連。

  她向魏肇提前預警流民之事，那麼前世的意外便不會被發生，和親一事自然就會順利進行。

  也就是說，因為她的一個舉動，徹底改變了兩名公主的人生，連帶著她們身邊的人，都跟著隨之改變。

  想到這兒，陸蘊儀臉色逐漸蒼白。

  她必須反思自己。

  過於依靠前世的記憶，差點就忘了，哪怕是再小的改變都極其有可能會導致結果完全不相同。

  以後不能過多依靠前世記憶，她得學會自己思考。

  陸蘊儀緊緊攥住雙手，內心無比愧疚。

  「楚夫人？楚夫人？」

  陸蘊儀想得出神，郭皇后叫了她兩三聲她才反應過來。

  「臣婦在。」

  「本宮瞧你臉色不太好，是哪兒不舒服嗎？可要讓御醫來給你看看？」

  郭皇后擔憂道，表情很是誠懇。

  跟侍寵若嬌和故作高冷的秦昭儀還有德妃比起來，陸蘊儀還是更喜歡從骨子裡就散發出真誠溫柔的郭皇后。

  「多謝娘娘體恤，臣婦並無大礙，只是這兩天看書看的有些晚，身子疲憊罷了。」

  陸蘊儀心神一動，故意將話題引到書上。

  郭皇后果然來了興趣，好奇問道，「楚夫人都愛看什麼書，本宮這兒有幾本孤本，你若喜歡，儘管拿去看。」

  「臣婦不才，也就對醫書有所偏好。」陸蘊儀笑著回道。

  「哦？楚夫人會醫術？」

  秦昭儀瞪著圓溜溜的眼睛，驚訝看著陸蘊儀。

  「略懂些皮毛，並不精通。」陸蘊儀謙虛說著。

  她就知道秦昭儀會問。

  畢竟她進宮兩年，卻遲遲沒有身孕，哪怕再受寵愛，心裡也是著急的。

  對所有妃子來說，陛下的寵愛只是一時，能早日生下個小皇子小公主，才是能在宮中長久站穩腳跟的唯一辦法。

  得知陸蘊儀會醫，秦昭儀咬了咬唇，有些彆扭說道，「那你可懂婦人病痛？」

  「略懂一二，不敢稱精通。」

  陸蘊儀眼看她要上鉤，心裡鬆口氣。

  雖然跟她最初設想的場景不太一樣，但只要能通過秦昭儀將她會醫術之事傳出去，今後的事就好辦多了。

  「那你給本宮看看，本宮最近睡不好，老是夢魘，御醫只知道開安神藥，其他辦法一點都沒有，真是靠不住。」

  秦昭儀嘴上抱怨道，然而在場的人都清楚。

  她失眠藉口是假，想要請陸蘊儀調理身子才是真。

  陸蘊儀有些猶豫，隨後看向郭皇后，「不知娘娘能否同意？」

  「可，清河，帶楚夫人和秦昭儀前往內室。」郭皇后欣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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