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香來客

  是夜。

  給楚雲軒等人講過故事後，陸蘊儀便回到房間，準備重新拾起女紅，為肚子裡的孩子做些小衣。

  雖還不知是男是女，不過只要布料柔軟，無論男女穿著都無所謂。

  僅僅一個晚上，陸蘊儀便對腹中孩子的態度從猶豫變成滿心歡喜。

  她實在沒想過自己又能重當一回母親。

  這次，她不會再犯錯誤，發誓要給孩子最好的生活。

  只是溫馨時刻沒過多久，便被打破。

  「你說什麼？」

  陸蘊儀蹙起眉頭，表情不悅地看著面前小廝。

  「你的意思是，世子他喝花酒同人發生爭執，帶的銀子不夠賠償，特意邀我前去？」

  「是、是的……夫人您莫生氣，其實也不完全是世子的錯……」

  小廝越說越小聲，頭都快低到地上了。

  早知抽到簽回來報消息的人會這麼倒霉，他說什麼都要跟其他人換一換。

  「世子真是好本事，你怎麼不去找老夫人，她才是管家之人。」

  陸蘊儀冷哼一聲，眼看小廝兩股戰戰，話也說不出半句，就知把脾氣發在他身上也無任何用處。

  「罷了，待我梳洗一番。」

  她輕嘆口氣，裝作無可奈何的模樣，吩咐綠柳為她稍作打扮，換了身素淨的妝容，瞧著能過眼就行。

  兩柱香時間後，陸蘊儀坐上馬車，由孫慶帶頭，領著她們前往花街。

  夜晚的花街就連空氣里都流淌著紙醉金迷。

  胭脂水粉味混雜在一起，再香的味道都變得刺鼻，原本車上備好的帷帽這會兒也不見蹤影。

  陸蘊儀嗅覺本就靈敏，來到此處可苦了她的鼻子。

  「夫人，在那邊。」

  小廝指了指不遠處的花樓，討好地對陸蘊儀笑著。

  綠柳得到陸蘊儀示意，向他打探事情經過。

  這才得知楚子君是為了個清倌同尉遲府的小公子發生爭執，他們帶的人不敵尉遲府手下，那小公子還非得反過來說是他們先動手，嚷嚷著要一千兩賠償。

  這麼多銀子，楚子君自是拿不出來，所以只好讓人回去尋陸蘊儀，把銀子帶過來。

  陸蘊儀聽著，用手帕輕掩口鼻，心裡暗罵楚子君。

  想出風頭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沒銀子就不要想著逞英雄，害得她大半夜還得過來收拾殘局！

  「夫人，到了。」

  小廝殷勤地指著路，巴不得趕緊結束這趟苦差。

  花樓名為香來客，是花街上三大花樓之一。

  裡面多數都是唱曲彈琵琶的清倌佳人，因此來這兒的人們最大愛好就是看上哪個清倌就為她贖身。

  陸蘊儀雖不了解太多，但這點情報還是清楚的。

  她冷著臉走進大堂，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瞬間令場上氣氛安靜三秒。

  不過人們早就習慣時不時會有正房前來抓姦，因此很快就恢復平日的熱鬧，同好友們喝酒划拳，再調戲一下身邊唱小曲的美人，實在快活！

  香來客管事蓉媽媽便是兩方爭執的說客，眼看楚子君的夫人到了，連忙為她讓出空間，堆笑道：

  「世子夫人，深夜打擾您實屬無奈，您先別生氣，聽奴家同您解釋解釋。」

  蓉媽媽不愧是江湖老手，儘管她清楚這些高高在上的貴夫人們有多厭惡她們這行當，但她還是能笑臉相迎說清楚前因後果。

  跟小廝說的大差不差，只是漏了一點。

  那就是楚子君和尉遲公子都想為那位清倌贖身。

  雖說是楚子君先來，但他的贖身銀子沒帶夠，這才給了尉遲公子可趁之機。

  蓉媽媽說得委婉，做好被陸蘊儀破口大罵的準備。

  誰知她聽完，也只淡淡說了句知道了，便把銀子拿出來，對蓉媽媽說道：「世子人在哪兒，我得先看看他是否安然無恙。」

  「夫人放心，楚世子沒事，大夫剛才為他包紮，這會兒應該就出來了。」

  蓉媽媽話音剛落，就見楚子君和另一人罵罵咧咧走過來。

  楚子君還沒發現陸蘊儀的到來，梗著脖子說：「尉遲齊屏，我可沒有怕你，嬌娘分明就是想跟我走，是你非得威逼利誘拆散我們，待明日一早，我便要找尉遲大人討個公道！」

  「我說楚子君，你以為你是三歲小兒嗎？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來這一套。香來客的規矩難道你不清楚？誰銀子多就聽誰的，更何況是我給嬌娘出了贖身錢，你算什麼東西，一千兩都沒有的人還敢跟老子叫囂，滾一邊去！」

  尉遲齊屏身形高大，看著要比楚子君壯許多，只是他眼下青黑明顯，腳步虛浮，中看不中用罷了。

  「你……！」

  楚子君大怒，甚至還想再跟他打一架，只是小廝眼疾手快拉住他。

  「世子，夫人來了，您收斂些！」

  「她怎麼來了？」

  楚子君聞言一怔，隨後轉過身，便看見陸蘊儀氣定神閒地站在蓉媽媽身邊。

  察覺到他的目光，陸蘊儀放下手帕，語氣失落道：「相公，銀子我已經帶來了，你快跟我回去吧。」

  「喲，這是你娘子？」

  沒等楚子君回答，尉遲齊屏在看清楚陸蘊儀長相後，立即兩眼放光，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

  「我說楚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家中有美嬌娘等你，你怎地還出來喝花酒，換做是我，定然幾天幾夜都下不了床。」

  尉遲齊屏哈哈大笑，言語間根本不把楚子君和陸蘊儀放在眼裡。

  綠柳和孫慶聽了，差點沒忍住上前揍他一頓。

  敢侮辱她家小姐，真是不要命了！

  「這是我的事，跟你沒關係。」

  楚子君好歹也是個男人，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咬緊後槽牙說道。

  同時在心中又對陸蘊儀不滿，給銀子就行，何必還要再來一趟，難不成是想看他笑話嗎！

  「尉遲公子，賠償的一千兩銀票在這兒，您請收下，夜深了，我好帶相公回府。」

  陸蘊儀仿佛沒看出他的惡意，盈盈向著尉遲齊屏半拜。

  「嘖嘖嘖，楚夫人，你可真是大方有度。我告訴你吧，你家相公是為了一個清倌對我大打出手，你還給他出銀子，就不想想他是怎麼對你的。」

  尉遲齊屏摸著下巴，眼中一片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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