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海水我的淚

  敏諾疲憊地睜開雙眼，瞅著屋裡的一切，頓時懵了。他茫然地爬了起來，只見一個老太婆滿臉堆笑地走進他的身邊說著話，好像是在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吃飯。他點了點頭，不一會，老太婆端來一碗飯遞給他。

  敏諾此時已有兩天沒吃飯了，他接過飯碗狼吞虎咽幾下就吃光了，他擦了擦嘴，笑著將空碗遞給了老太婆。

  「奶奶，這是哪呀？」

  老太婆嘰里呱啦說完敏諾一個字也沒聽懂，屋裡收拾完老太婆帶著敏諾走出了屋來到一片菜地。

  敏諾從來沒見過周邊的熱帶植物，好奇地走近，便一邊摘著路邊的野花拿在手上一邊朝前走著，不知不覺到了一個神秘的地方，湛藍湛藍的一望無際的水面，邊上長了很多茂盛的熱帶植物。這是不是大海？他努力回憶媽媽講過的大海，這是不是媽媽說的大海啊？一層一層的浪花朝岸邊推來，對，是大海，大海。

  啊，我終於看見大海咯！他高興地朝大海走去。

  他站在海岸邊，看見一層層的波浪向岸邊襲來，碰撞海岸激起好高的浪花，不一會，清澈的海水退了回去又形成了新的波浪向海的中間涌去。海水退下，留下了乾乾淨淨靚麗的小貝殼，真漂亮。敏諾上前拾起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真美。

  大海真好，真好看，噢噢，我看見大海咯，我看見大海咯！幼稚的敏諾高興地忘掉了一切，開始感到新鮮，好玩，為看到大海而驕傲。回去後我一定要跟幼兒園的小朋友和院裡的小朋友說大海好美好美。

  「媽媽，大海為什麼會有浪？我們公園的湖裡怎麼沒有浪？我們的湘江怎麼沒有這麼大的浪？」他看著又被推來的浪問道。

  媽媽怎麼不回答啊？

  他又問：「媽媽，這浪是怎麼來的？」

  媽媽還是沒回答。

  他又問：「媽媽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十萬個為什麼裡面有要我到書里去找答案？」

  媽媽還是沒有回答。

  他突然緊張了起來，媽媽呢？媽媽呢？他四處張望搜尋也沒看見媽媽的蹤影。媽媽，媽媽哪去啦？他哇地一聲哭了。媽媽，你怎麼把諾諾一個人丟在海邊啊？

  他著急地大聲叫喊：「媽媽！媽媽！媽媽——！」

  這裡除了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音，沒有一個人行走，一切都是那麼寧靜，寧靜地叫他顫慄。

  媽媽，你去哪啦？為什麼不帶諾諾一起走啊？是不是不喜歡諾諾了啊？

  他一個人在海邊著急地哭喊：「媽媽，你回來！回來啊！帶諾諾一起走啊！媽媽！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媽媽！」

  他嗓子喊啞了，突然想起自己是被壞人拐賣到這兒的，媽媽怎麼能找到這啊？現實的殘酷，他傷心地淚撲簌撲簌往下滴。

  此時，他特別想見到爸爸媽媽，躺在爸爸媽媽的懷裡，把心中的委屈跟爸爸媽媽說。爸爸媽媽摸著我的臉蛋安慰我說：一切都過去了。那該多好啊。

  他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陷入了苦惱和沉思：我該怎麼辦啊？怎麼回家啊？爸爸媽媽，你們能找到我嗎？我用什麼辦法告訴你們我在這裡啊？

  就是那兩個壞蛋把我抓來的，不然，我也不會到這裡。我恨死你們啦，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爸爸媽媽、奶奶、絨娃娃，你們怎麼不來接諾諾回家啊？是不是還在生諾諾的氣啊？奶奶，是冰淇淋害了我被壞人抓走了，我以後再也不要買冰淇淋吃了。冰淇淋，就是你害了我，我恨你！恨你！恨你！他想起被騙的那幕，就是那個鬼付欣和那個壞男人把我抓來的，我長大了一定要殺了你們。

  他喃喃地說：「爸爸媽媽，是冰淇淋害了我，我以後再也不吃它了。媽媽，是諾諾不聽話，被壞人抓了，請你原諒諾諾好不？我以後聽話，再也不吃冰淇淋了。媽媽，你在家不？你想不想諾諾啊？媽媽，你不能不要諾諾啊，諾諾在海邊，你快來接諾諾回家吧。我要媽媽，我要爸爸，我要奶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爸爸媽媽！我要回家！」

  淚，無聲地淌著，模糊了雙眼，眼前一片朦朧，無際的大海此時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霧。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啊？爸爸、媽媽，你們在哪啊？諾諾在大海邊，快來接諾諾回家啊！」他赤著腳心力憔悴地在海邊無心地拾著貝殼，一邊無助地哭喊。

  他邊走邊喊，邊走邊喊，喊累了，坐在沙灘上望著大海發呆；喊渴了，走到海水邊捧起一捧又苦又咸又澀的海水喝。等他再渴，再要喝水時，瞅著湛藍的海水，他掉淚了。淚水流進了嘴裡，他無意地用舌頭舔了一下，又苦又咸，這跟海水有什麼區別啊？他痴痴地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他茫然，惆悵，大海這麼大，那海水是不是諾諾的淚水變得啊？大海，我的淚。嗚嗚嗚－------

  一個浪襲來，浪花撞擊著海岸，把他推倒在沙灘上，打濕了他的一身。他好害怕，真的好害怕，要是被海浪捲走了，我再也看不見爸爸媽媽了。誰也不管我，我怎麼辦啊？他傷心地對著大海哭泣。

  爸爸媽媽，你們能找到這不？海水好苦好咸，一點也不好喝。我要喝水，你們能給我帶來水不？無聲的淚跟臉上的海水混在了一起，也許，這就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一次劫難吧。

  他爬起來，走到上面一點，拾起一隻貝殼在沙灘上寫著：「爸爸媽媽，諾諾想你們，快來接我回家啊，我要回家。」

  「這是爸爸，這是媽媽，這是諾諾。爸爸，你怎麼不牽諾諾的手啊？哼，我不喜歡你了。諾諾，你是爸爸的寶貝，你說爸爸怎麼會不喜歡你呢？爸爸，你為什麼不抓著諾諾的手啊？你看媽媽多喜歡諾諾，手牽得多好。呵，媽媽，你扎一個翹翹辮真好看。」他在沙灘上邊畫邊說，三個人畫好了。這是一個完整的三口之家畫像，可是諾諾被壞人抓走了。

  他站起來瞅著畫的畫，他傷感地說：「不是那兩個混蛋，我也不會離開爸爸媽媽。」

  他自言自語地說：「爸爸、媽媽，諾諾在海邊想你們。諾諾要爸爸，要媽媽。諾諾在海邊等你們。你們能找到諾諾，一定能找到諾諾。」

  一會，又一個激浪推來，諾諾趕緊往上跑，浪把諾諾畫的畫和寫的字沖得無影無蹤，沒留一點痕跡。

  諾諾哭喊：「大海，你要把諾諾帶到哪去啊？諾諾想媽媽，你把我帶到媽媽的身邊好不好啊？」

  阿婆要敏諾在一旁玩，自己在地里認真做事去了。等她事做得差不多時回頭卻不見蹤影，她到處尋找，也沒找著。想想孩子人生地不熟，當地人說話他又聽不懂，是很容易被他人帶走的。花錢買來的孩子，真要是別人又把他拐走了，自己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她又急又惱，凡是孩子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沒見著他的蹤影。她突然想起，這孩子是內地來的，沒見過大海，很有可能去看大海了。

  阿婆不放過任何可疑點的搜索，沿著海邊一路尋找，也沒看見孩子走動的身影。只見海浪撞擊海邊一兩米的海浪，不會把孩子卷進海里吧？她突然惶恐不安，趕緊沿海的岸邊一路搜尋。

  腳印！孩子的腳印！啊？孩子！孩子趴在了海岸的濕地上，衣服濕淋淋的，手裡還緊緊抓住一隻小貝殼。一個浪襲來，海浪衝擊著孩子，海水從他的身上洗過。

  阿婆見狀，心裡不僅吃驚，而且很害怕，不會是掉到海里淹死了，海浪又把他推上來了吧？她把手伸過去探著呼吸，還好，有氣。

  「臭崽子，我要你在一邊玩，你卻跑到海邊來了，氣死我了！」阿婆惱怒地說完把他扶起抱到岸上，敏諾還是沒醒。氣急敗壞的阿婆見狀頓時動了惻隱之心，把他抱起來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