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就這麼想要

  宋聞走後，葉琳捂著臉在椅子上坐了許久許久，久到眼淚打濕了木質桌面。

  她現在是家裡的唯一勞動力，她不能倒下。

  顧城給的五十萬，足夠她爸半年術後康健加住院的費用，等熬過這段時間，葉琳憑學歷在A市也能找到一份薪水不錯的工作。

  眼下……就差葉宸這邊。

  她哥不能坐牢。

  葉琳找了在A市比較有聲望的律師事務所，可不斷找了兩三家，只要葉琳說出案子對方就會沉默然後笑著婉拒。

  一來二去，葉琳大概明白，對手的實力覆蓋範圍很強，想在他們勢力範圍內找到幫她們打官司的律師，難如登天。

  葉琳失魂落魄地從最後一家律師事務所走出來，她不知所措地走在街頭，所以當初在醫院葉宸和那幫人發生衝突時，領頭的紋身男說:別想打贏這場官司。

  也不是口空說白話。

  十里江灣，小區門口。

  顧城的車剛出小區，就看葉琳背著斜挎包，一身白色的短款運動裝，垂頭耷耳地從小區門口經過。

  顧城看了眼時間，跟司機交代道:「前面拐角100米，停車等一下。」

  葉琳看了眼來電顯示中一段陌生的號碼，指尖在掛斷處猶豫很久，這個時間點來電話大概率是來催債的，小概率是……

  葉琳想到前兩天她並未跟顧城交換電話號碼，不過憑藉顧城在上京的人脈，想要找到她不難。

  雖然葉琳覺得顧城這個時間找她不太現實，可她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里是顧城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聽著似有幾分慵懶。

  「我在十里江灣側門，你過來找我。」

  葉琳覺得這名字熟悉的很，一抬頭發現自己就站在這小區的門口。

  拒絕的話在嘴邊沒有說出口。

  葉琳按照顧城給出的位置找過去，發現岔路口附近停著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側面的鏡子剛好映照出顧城交疊的雙腿。

  葉琳看了眼開車的司機，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坐在后座中。

  「顧總。」

  顧城將半個菸頭掐滅，視線落在葉琳身上片刻，眉目一沉，附身往她身上壓去。

  也許是顧城的動作太過突然，讓葉琳心中一慌，下意識往後躲去，心虛地掃了前主駕駛座位上目不斜視的司機。

  葉琳意有所指道:「顧總，這裡不方便。」

  顧城很快坐直身子，葉琳只聽見一陣輕笑聲，笑聲帶著如同被沙礫蹭過的低啞。

  「葉小姐，安全帶。」

  葉琳許久才反應過來，頓時臉色羞紅，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是被顧城戲弄了。

  不過顧城很快從這場鬧劇中脫身，他給了司機一個眼色。

  車輛開始緩緩行駛，葉琳話在嘴邊，始終連句「去哪？」都問不出。

  「你去律師事務所找工作？專業似乎並不對口。」

  顧城一邊問，一邊低頭回著信息。

  「顧總，我想這應該是我的私事。」

  回消息的指尖一頓，顧城抽空抬起頭來看她，「錢拿到之後，人也硬氣多了，不過希望葉小姐也可以保持好的職業操守，將業務能力提升一個檔次。」

  顧城的視線落在葉琳的嘴唇上，「我不太喜歡沒經驗的女人。」

  葉琳耳朵羞紅，她趕緊避開顧城赤裸裸的視線，望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顧城怎麼每句話都能往那方面引。

  車子經過兩三個路口後，葉琳後知後覺發現這不是去酒店的路，也並非前往顧氏集團的路。

  「我們去哪？」

  「吃午飯。」

  午飯？她哥下周就要開庭了，律師還沒找好，眼看這死路就要一頭往裡撞了，她現在哪有時間吃飯。

  「顧總，我趕時間，不然我們直接……」

  葉琳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城戲謔地眼神打量的渾身發軟。

  「你這麼想要？」

  解釋的話在嘴邊，葉琳怎麼也說不出。

  顧城身體放鬆地靠向車子的椅背，似乎被葉琳的話襯得有些悠然自得。

  「運動之前也要先飽腹，不是嗎？」

  葉琳不再言語，心中暗自估摸一下時間，現在快一點了，吃個飯，運動完，A市的律師事務所也幾乎過了招待的時間。

  而顧城也根本沒給她再次拒絕的機會。

  「我相信葉小姐也不是那種拿了錢，不做事的人。」

  葉琳乖乖閉了嘴，若是惹得顧城不開心，把那五十萬要回去，就得不償失了。

  蘭博基尼停在城南的西餐廳門口，餐廳的經理似早有收到消息，一早就來門口迎接，連帶服務和餐點都準備好了。

  但其實葉琳很不喜歡吃這些東西，顧城從前就知道。

  酒店經理為他們倒上紅酒，一句「慢用」後，很有眼色地退出房間。

  見顧城開動，葉琳才生疏地握起刀叉。

  葉琳剛把一塊牛肉放進嘴中，正難以下咽地咀嚼，就聽顧城道：「你跟宋聞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話讓葉琳瞬間僵直了身子。

  顧城在調查她。

  既然調查，結婚的時間很容易可以查到，顧城問的不會是這個，而是開始談戀愛的時間。

  「兩年前。」

  顧城的餐具被他驟然放在桌子上，傳出碰撞後的聲響，他打量的視線落在葉琳身上，仿佛要把她盯出個窟窿來。

  「葉小姐從前心高氣傲，現在怎麼連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任由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左擁右抱。」

  葉琳料到顧城會在這件事上給她難堪，並未有太多意外。

  更何況，年輕時，誰又不是心高氣傲的呢。

  葉琳停下手中的動作，沖顧城微微一笑，可笑意不達眼底：「顧總，作為一個成熟的女人，都會懂事地給丈夫私生活的空間。」

  葉琳向他舉杯，姿態低了低：「相信未來顧總身邊的女人，也會這樣懂事聽話。」

  顧城並未舉杯，只是好笑地望著她，也不曾言語。

  氣氛僵硬在那裡，葉琳顧不得尷尬，一抬手，自己喝了那杯酒。

  餐後，自然要履行『合約』。

  顧城有很嚴重的潔癖，平日的飲食和住宿都精挑細選，而希爾頓是難得能讓顧城入眼的高級酒店。

  顧城是這裡的貴賓客戶，永遠有一間總統套房供他使用。

  葉琳被帶到屋子後，顧城攤開手:「你先去洗，還是我去？」

  這樣直白的暗示，讓葉琳臉紅的給不出答案，現在才五點鐘，天還沒黑。

  見葉琳不答，顧城拿起浴袍進了浴室。

  顧城從身邊經過的時候，能聞到他身上綠野般得木質香味。

  葉琳的心情瞬間如同五味雜陳一般，因為這味道的香水還是許多年前她送給顧城的生日禮物。

  顧城這是什麼意思？只是單純的喜歡這個香水味道，還是……

  手機鈴聲響了很久，葉琳緊忙回過神來，看了眼來電，頓時心一沉。

  她有很不好的預感，醫院不會平白無故給她打電話。

  電話里護士長急促說了好些，葉琳臉色一變，緊忙拿起背包準備離開。

  恰逢顧城剛從浴室出來，看著她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調笑道:「葉小姐這是準備臨陣脫逃？」

  葉琳紅著眼眶，彎腰沖顧城道歉:「顧總，真的很抱歉，我臨時有點事，需要離開一下。」

  見顧城沉默不語，葉琳忙著解釋:「我爸那邊出了點狀況，剛醫院打來電話，這次是我的問題，顧總……」

  顧城沉默半晌，走到床邊，脫掉了浴袍將那白色的襯衫重新套在身上。

  再回頭發現葉琳還站在他身後。

  「還不走？葉小姐再看下去就不用走了。」

  葉琳再次向顧城道歉後，急急忙忙坐電梯下樓打車。

  剛才醫生說，跟她哥發生衝突的那幫人找上門來，把病房砸了。

  她爸同病房的病人是個心臟不好的老年人，被牽連其中，現在已經進了搶救室。

  葉琳在計程車上捂住腦袋，心被緊揪在一起，不管她怎麼努力，事情都不能往好的一方面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