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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始作俑者,何必惺惺作態?

2024-09-12 01:48:36 作者: 千川雪
  沈則言怒瞪著他。

  他是金科狀元,素來口才過人。

  可此刻,他喉間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說不出一句話來。

  眼前的男人,殘忍,恐怖,像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

  即便是他自以為見慣世間百態,卻也忍不住渾身發寒。

  祁鶴安又坐回原來的位置,撐著額頭看沈則言慢慢站起來。

  「其實,如果本侯不認識你,會很欣賞你的所作所為,天道不公,想要的本就要靠自己去爭搶。」

  「可惜,你不該不自量力,竟敢覬覦天上的明月,所以本侯只能讓你再次品嘗被踩入淤泥中的滋味。」

  沈則言回眸看他,眼中滿是恨意。

  祁鶴安笑了一聲,「恨本侯吧?想殺了本侯吧?你覺得你能做到的話,本侯隨時恭候。」

  沈則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回過頭時,眼中已恢復了平靜。

  那些濃烈的情緒都被掩藏在眸底深處,不仔細看都看不到。

  他的身影逐漸變小,直至消失在祁鶴安的視線中。

  沈則言的身影徹底消失的瞬間,祁鶴安面上的勢在必得消失,他閉上眼,神色複雜地靠在椅背上。

  外殿安靜下來,便更能聽到內殿裡水聲和窸窸窣窣的聲音。

  剛才,他就是在裡面第一次占有了蕭令宜。

  就像多年裡他無數次想的那樣,從那個男人手中奪回她。

  可真正實現時,他卻發現他並沒有所想的那般高興。

  祁鶴安握緊拳頭,感受著劇烈的鈍痛。

  掌心下方,是她剛剛咬出的傷痕。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那齒痕又深又清晰,到現在還在往外滲著血。

  她的掙扎與不情願都在表示著,即便他強行得到了她的人,卻也得不到她的心。

  若說蕭令宜從前還對他有半分愧疚,經過今日,恐怕也會化作徹骨的恨意了吧?

  算了,不重要。

  祁鶴安心想。

  她愛他也好,恨他也好,都比只是利用完就一腳踢開的好。

  反正他也早已做好與她恩怨糾纏一生的準備。

  內殿。

  烏蘇替蕭令宜打理乾淨身上,又在傷處上了藥,換上乾淨的衣衫。

  做完這一切,她才抹著眼淚在床榻前腳凳上坐了下來。

  床榻上的蕭令宜雖然看起來睡著,眉頭卻一直緊緊皺著,時不時發出一些低低的囈語。


  低到烏蘇把耳朵湊到她嘴邊都聽不清。

  直到暮色黃昏,蕭令宜才悠悠轉醒。

  烏蘇一直守著她,見狀才鬆了一口氣,「太后您醒了,太好了。」

  蕭令宜的狀態有心之人一眼便能看出異樣,所以她也不敢叫太醫來診治,這會見她醒來才徹底放下心。

  蕭令宜眼神恍惚,似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身處何方。

  她喉間乾澀,下意識道,「水……」

  話出口的瞬間,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的不成樣子。

  烏蘇聽清後連忙捧了溫熱的茶水過來,服侍蕭令宜一飲而盡。

  蕭令宜喘了口氣,又躺回床上。

  此刻她已經徹底清醒,她昏迷前所發生的事也一件不落地記了起來。

  烏蘇儘量把聲音放平常,「娘娘,您可還有哪兒不舒服嗎?可要奴婢傳膳?」

  蕭令宜疲倦地閉上眼,低聲道,「不必了,哀家不餓。」

  烏蘇看她蒼白的樣子,忍不住怨道,「侯爺也太大逆不道了,奴婢看著他,竟怎麼也看不出從前的影子了,他怎麼會變成這般性子。」

  是啊。

  不止蕭令宜變了,祁鶴安也變得徹底。


  他們之間,說句物是人非絕不為過。

  蕭令宜沉默片刻後,道,「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你也知道他早已不是從前的世子,若惹惱他,哀家怕也護不住你。」

  烏蘇愣了愣,「可娘娘受了這麼大的屈辱,難道就當做無事發生嗎?」

  不然呢?

  殺了祁鶴安嗎?

  那很不現實,蕭令宜如今沒有那個勢力鉗制北境軍。

  罷了,只當是還了對他的多年歉疚,從此後,她再不虧欠他任何。

  「哀家累了,你也不用在這兒守著哀家,去忙你的吧。」

  蕭令宜忍著渾身的酸楚翻了個身,背對著烏蘇。

  她還沒有完全消化不久前發生的事,即便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烏蘇,她也難以面對。

  此時此刻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待一會兒。

  烏蘇也明白,輕輕誒了一聲後起身往外走。

  關上內殿門的瞬間,身後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她怎麼樣了?」

  烏蘇關門的手一頓,他還沒走?

  她守著蕭令宜一下午,殿外一直安靜無聲,她以為早已沒人了。


  烏蘇轉身看去,祁鶴安坐在椅上,桌上是空掉的茶壺。

  他除了胸前衣襟還有些凌亂外,可稱得上衣冠楚楚。

  她又想起剛進入內殿時蕭令宜的慘狀,一股怨氣不由自主地升起。

  烏蘇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嗆聲道,「侯爺不就是始作俑者?何必惺惺作態。」

  祁鶴安身居高位多年,不說北境,便是京中敢與他這樣說話的達官顯貴都沒幾個。

  今日卻被一個婢女毫不留情地諷刺指責。

  他臉色一寒,眸中醞釀著危險的情緒。

  烏蘇話說出口了才知道後悔,明明剛才蕭令宜叮囑過她的。

  此時被祁鶴安森冷地盯著,忍不住後背冷汗直流。

  他連太后都敢不敬,更何況她一個微不足道的宮女?說不定下一秒他便會拔刀殺了她也說不定。

  想到這兒,烏蘇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她梗著脖子道,「侯爺身負血海深仇,自以為被人背叛憤懣,豈知誰的日子又好過了?侯爺拿真正有錯的人沒辦法,卻只能欺負太后一個弱女子,實非男人所為!在奴婢看來,與狼子野心的肅王沒什麼兩樣!」

  她一口氣說完,便視死如歸地閉上眼。

  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男人暴怒或者發落她的跡象。

  她顫巍巍地睜開眼,就見祁鶴安皺眉盯著自己,眼裡有怒意,卻被生生壓了下去。

  他森然道,「滾下去。」

  他看在她從小跟著蕭令宜的份上,不想殺她。

  但那不代表他能允許一個下人敢指著他的鼻子斥責他。

  烏蘇渾身一軟,她知道自己與死亡擦肩而過了一瞬,她不敢再多話,咬牙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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