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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愛不得,恨不能

2024-09-12 01:49:26 作者: 千川雪
  蕭令宜驀地抬頭,幾乎要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烏蘇攙著蕭令宜坐到椅子上,含淚點頭,「奴婢說,坤寧宮的禁軍都撤走了,再也沒有人攔著娘娘了。」

  蕭令宜這回聽清了。

  狂喜過後,精神一松,她陷入一片黑暗中。

  再醒來的時候,是在坤寧宮寢殿的床上。

  呼吸略微有些不暢,蕭令宜伸手摸了摸,脖頸上纏著一圈紗布。

  烏蘇就守在帳外,蕭令宜沒有發出聲音驚動她。

  閉上眼,又是祁鶴安離開前複雜的那一眼。

  她不明白,明明她已經輸了,為何他還會退步撤了坤寧宮的禁軍。

  蕭令宜緊閉的睫毛劇烈顫抖。

  其實她隱約能猜到,祁鶴安是不想看到她再傷害自己。

  達到了目的,其實她該高興的。

  可如今矛盾卻充斥了她的腦海心間。

  都說時光能沖淡一切,七年前,已經可說得上是恍若隔世了。

  可只有她知道,這麼多年,心中角落無時無刻都有一個影子。

  起初他回京,她很忐忑。

  後來他雖然嘴上說得難聽,卻仍舊幫她成功垂簾聽政,幫她做了許多事。

  那時她是欣喜的,即使兩人之間早已隔了巨大的鴻溝,但能以君臣的身份相處也好過分隔天涯。

  可或許是老天在懲罰她,她猜不透祁鶴安的心思,怎麼做都不對,每次的爭吵與針鋒相對都讓她開始覺得疲倦。

  直到他不分青紅皂白地強迫了她,那天蕭令宜幾乎絕望。

  她不敢置信,這樣粗暴對待她,羞辱她的人,是那個她放在心裡多年的少年。

  蕭令宜已經沒法再把他藏在心裡了。

  若是他把事做絕,蕭令宜或許也不會這樣痛苦。

  可就在她心要死透的時候,祁鶴安卻又退了一步。

  這一步讓她忘不乾淨,恨不純粹。

  她不能愛,不能念,又忘不掉,恨不了。

  蕭令宜從沒有一刻這麼痛苦過,一顆心被狠狠撕扯,要碎成兩半。

  她甚至無法和任何人說她的痛苦,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更何況別人呢?

  說不清,道不明。

  ……


  祁鶴安回到侯府時,已近黃昏。

  他徑直往祁蓮的院子走。

  祁蓮正在房內里繡花,時不時傳來和丫鬟的低語聲。

  門是被踹開的。

  一瞬間房內鴉雀無聲。

  「都滾出去。」祁鶴安面無表情地道。

  丫鬟們看了祁蓮一眼,見她沒說話,只好紛紛退下。

  祁蓮勉強笑道,「氣勢洶洶的,這是要幹什麼?」

  祁鶴安不接她的話,沉聲道,「你的祁令呢。」

  「在梳妝檯下面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令給我也沒什麼用。」

  那令沈則言早已派人送了回來。

  祁蓮哪裡做過這種事,雖然盡力保持鎮定,但仍舊有些不自然。

  祁鶴安彎了彎嘴角,突然笑了一聲,「阿姐謙虛了,誰說沒用的,我看倒是派了大用場。」

  那祁令並不是祁家一直有的,是他在北境派人鑄造的。

  這令不但代表了他毫無保留的信任,亦可以調動他手下大部分力量。


  一共五塊,他自己,宿辰,留在北境的心腹各有一塊,一塊無主,最後的一塊給了祁蓮。

  可他沒想到會,祁蓮會拿著他送給她的令,和他作對。

  從駐守坤寧宮禁軍口中得知只有平樂拿著他的祁令進出過時,他不敢置信。

  更不想相信這個人會是他血脈相連的親姐姐。

  祁蓮見慣了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他這一笑反而更讓她不安。

  她實在不想承認,怕祁鶴安怪她。

  只好嘴硬道,「你在說什麼,阿姐聽不懂,你要是不相信就還給你算了。」

  說著她便要去梳妝檯拿令。

  「不必了。」祁鶴安淡淡阻止,「如你所願,我不日會上奏摺返回北境,令你留著,我會留些人手在上京保護你的安全,希望你不會後悔你今日的所作所為。」

  說罷,他轉身出去。

  在他回府的路上,接到北境傳來的消息,追查當年舊人的事有了進展。

  他在上京難免鞭長莫及,只能交給手下去辦,頗有不便。

  正好事情走到這一步,他也不想留在京中了,許是天意使然。

  祁蓮在身後叫了他幾聲,他都像沒聽見一般。

  祁蓮快步拽住剛準備走的宿辰,「到底怎麼回事?」


  宿辰苦哈哈地瞥了她一眼,「侯爺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大小姐你膽子太大了,也就您是侯爺親姐姐,要換成是我們,早被軍棍打得下不來床了。」

  說完他魚一樣一扭便擺脫了祁蓮的手,然後連忙腳底抹油溜了。

  ……

  當晚商景抱著蕭令宜哭得不行。

  他年紀還小,又許久沒能見到她,委屈得不行,怎麼也不肯撒手。

  到了晚上,纏著蕭令宜要和她一起睡。

  蕭令宜見他哭得可憐,只好同意。

  深夜,商景小小的身子緊緊貼著她,一隻手拽著她的衣角,十分依賴的模樣。

  蕭令宜睡不著,便看著他發呆。

  看著看著,她又抑制不住地想到了那個已經往生極樂的孩子。

  雖然它只在她腹中停留了一個多月,但帶給她的感覺她恐怕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倘若她不是一國太后,身上不背負著江山社稷,她一定會留下這個孩子,哪怕她和孩子的父親早已沒了可能。

  因為那可能是她此生唯一的親生骨肉。

  蕭令宜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可腦海中卻迅速跳出了一個影子。

  是個玉雪可愛的孩子,正咯咯笑著朝她伸手要抱抱。

  他雖然很小,但蕭令宜卻在那張臉上看到了祁鶴安的影子。

  眉眼間像極了。

  她愣神的功夫,那孩子卻突然大哭起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渾身上下開始冒出血來,然後迅速化為了一灘血水。

  蕭令宜只覺得連身體裡的血都瞬間涼了下來。

  「不……不……」

  「娘娘,您怎麼了?」

  「母后母后!」

  蕭令宜驚醒過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她顧不上烏蘇和被吵醒的商景正擔心地望著自己,她緊緊地拽著胸口的衣服,只覺得快要呼吸不上來。

  她閉上眼,眼角被滾燙的淚珠灼痛,「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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